番僧跟法华寺的和尚们无冤无仇。”冯天言到此,隐隐觉得不对劲,扭头直视唐季年,问“你之前有没有事无巨细的坦诚交代,那番僧当年是不是还跟你们结过仇”

    唐季年连忙摇头“绝无仇怨,他即便胡搅蛮缠,住持也是以礼相待的。”

    “那这邪僧的所作所为,就太惨无人道了。”冯天思索间拧起眉,想起波摩罗正儿八经的模样“也不像个走火入魔的失心疯啊。”

    李怀信道“一千只冤魂数量太多,也许他根本处理不了,才会把佛塔的地宫做成鬼冢,全部钉在里面。”

    冯天点点头“倒是很有可能。”

    听着源源不绝的诵吟,唐季年心浮气躁“那现在怎么办”

    冯天也犯愁,看向李怀信“既然发现了,难道不管”

    李怀信这回不敢托大“一千只亡灵,管得了么”

    况且这些亡灵被棺材钉钉在鬼冢,十余年不得超生,激发出怨念,哪怕他们生前多么慈悲向善,也不代表现在没变成厉鬼,所以是放是灭还是搁置不管,恐难决断。

    “确实挺棘手。”冯天正纠结,忽然一缕煞气至背后袭来,李怀信目光一厉,冲冯天低叱一声躲开,随即两指夹了道驱煞符,抢身上前,朝那股偷袭而来的煞气掷去,千钧一发之际,二者却并未相撞,那道煞气疾风骤雨般拐了个弯,扑向唐季年,唐季年倏地瞪大眼,被逼得仓促后退,眼见就要撞上身后的驭鬼桩,贞白及时拽了一把,握住唐季年的同时,左手伸去抓那股煞气,刚接住,就从指缝间散尽。

    唐季年心有余悸,道一声多谢,贞白适才回过头,松开手,这和尚之前因为顾长安魂体不稳,虚实透明,这会儿倒是稳固下来,能让人触到魂体了。

    “大家小”心字刚卡到嘴边,背后突然被狠推一把,冯天猝不及防,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扭过头,就见冯天已经撞上驭鬼桩,无数只阴森惨白的鬼手争先恐后伸出来,抓住他,撕扯着往里拖拽

    李怀信想也没想,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心脏在那一瞬间揪紧,他怕死了,本能地挥剑斩下

    这一式气势磅礴,毫无保留的,蓄了他十成十的功力。一切发生太快,只在电光火石间,冯天还没搞明白这祖宗为什么突然大爆发,冲着自己头顶毫无余力的一斩,剑如长虹。

    冯天瞳孔瞪大到极致,心下不妙,矢口喊“等一下”

    轰隆一声,剑势已至。

    因为紧张,恐惧,眼见冯天再次涉险,李怀信怕极了,也吓死了,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轻重,就全力以赴剖开了那根差点吞噬掉冯天的驭鬼桩。

    实在太猛太历,携万均难以匹敌之力。

    结果被救的那只鬼非但不知感恩戴德,反倒劈头盖脸叱责他“我让你等一下,你是不是耳朵聋啦”

    李怀信懵了半瞬,差点反应不过来,他刚才紧张过了头,这会儿刚松一口气,冯天就猝不及防给他来了一榔头叫骂“李老二,你这辈子是改不掉这莽撞坏事儿的毛病吗”

    这没良心的货居然说他莽撞坏事儿,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

    李怀信那个气“我他妈在救你”

    “我都死了,救什么救,万一你这么乱来,再把自己搭进去”

    冯天一直不敢造次,不敢乱来,谨慎到被李怀信恨铁不成钢的骂过前怕狼而后怕虎,其实是怕李怀信无法无天找了死。好比现在,这祖宗一剑斩了驭鬼桩,被禁锢其中的百余只亡灵终于挣脱了镣铐,尖啸着爆发出来,一股巨大的冲击把四人猛地掀开,纷纷撞在骨灰墙上。

    所有人惊恐的睁大眼,盯着百余名挣脱而出的亡灵,一时间忘了补救,因为那些穿僧服戴福珠的秃头,个个紧密相连在一起,没有下半身似的,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的下半身好似长在了一起,长成了一体,全都面容狰狞的嘶喊起来

    李怀信盯着这一怪相,心里莫名觉得恶寒。

    冯天目瞪口呆,久久之后猛地回过神来,一脸的骇然之色,他说“是寄生”

    贞白瞪着眼睛问“什么东西”

    嘶吼如海啸灌入耳膜,冯天大喊道“是亡灵寄生”他心里苦“咱又摊上大事儿了”

    “多大事儿”李怀信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嘴,紧接着,另外六根驭鬼桩齐齐发出尖啸,无数双惨白的鬼手从石柱中伸出,张牙舞爪挥舞着,然后开始探出头,无以计数的秃头从密密麻麻的鬼手中挤出来,挣扎着,奋力往外伸长脖子,挤变了形似的,面目狰狞又可怖。

    这种场面实在太过诡谲惊骇,因为一根驭鬼桩断裂,其余六根隐隐开始震颤,被钉在里面的亡灵疯了般挣动嘶嚎,导致整个地下地上都在晃,无数缠在尸骨上的青蛇落雨似的往下砸,他们却不知该如何阻止事态恶化。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却突然响砌在整个地宫,带着鬼气森森的狂喜“有劳各位,冲相阵终于破了。”

    “冲相阵”冯天猛地一震,只觉不寒而栗,就在其余六根石柱破裂之时,七根棺材钉中心地带,突然一个和尚拔地而起,不,不是一个,是两个,四个,六个甚至无数个,牵引着从七根棺材钉解放出来的亡灵,寄生成一体,逐渐形成一个庞然大物不,它一直是个庞然大物,只是被棺材钉钉住七部分,压在鬼冢。

    贞白盯住之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方才与李怀信在打斗中突然消失的住持“波摩罗。”

    李怀信紧了紧手中的剑“难道这番僧,是被他曾经害死的千名僧徒的亡魂寄生了”

    “让他祸害人。”冯天不泄愤地骂“遭报应了吧,活该被冲相阵压在鬼冢。”

    “不对。”贞白此刻忽然意识到“他是被阵法压在鬼冢的,而驭鬼桩和引魂经,都是道法。”

    “那么用驭鬼桩作棺材钉,布下的冲相阵也是道法。”冯天细究起来“代表着功德与杀业,相冲相抵,是专门用来镇压杀戮过重的修行者。”

    “如此说来,总不可能是这邪僧自己想不开来镇压自己”李怀信微微蹙眉,显然觉得这种说法有些过于牵强,但却能从中找到更合理的解释“冲相阵是道法,且不论他一个番僧是从哪儿学来的,毕竟像他这种修习邪门歪道的,万一稍有不慎出个岔子,留一步能压制的后手也不无可能。更何况,被千名曾经惨遭他迫害的僧徒亡魂寄生,绝对是他意想不到的最大的岔子,和养蛊婆养出的蛊虫反噬没什么区别,因此他没办法,不得已才布了个冲相阵,把被千魂寄生的自己钉在鬼冢”

    “什么千魂寄生尔等休要妄言”折腾了半天,终于挣扎出驭鬼桩的番僧突然声色俱厉,而那一千名僧徒亡灵与番僧寄生同体,所有的一言一行,连神态都出奇同步,他一开口,则是千张嘴齐说“我乃华藏寺千身佛陀,早已修成证果,得道成佛。”

    李怀信、贞白、冯天、唐季年四人“”

    什么玩意儿就是千身佛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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