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先是一怔,继而想起僧寮里那块沉香木,刚要说话,李怀信反应奇快“他的俗家名字叫唐季年,后来在华藏寺出家,住持给了他新的法号,毕竟十几年过去,想必记不太清了。”

    住持平静的脸上浮出一丝波澜,他似乎想了一下,而后缓慢地摇了摇头“即皈依我佛,便已断却羁绊,与俗世再无牵挂,施主何必执于一面,还是请回吧。”

    “住持。”顾长安不死心,早就心急如焚,搂不住情切,脱口“当年,他是因为我,才走上这条路的,求您,让我见见他吧。”

    李怀信眉峰一挑,不禁看向顾长安,这人差点要给老和尚跪下了,眼睛通红“是我当年,对不起他,才逼得他抛家弃业,剃度为僧,如今,我就想见他一面,当面,当面”

    当面什么,却半天都说不出来。

    “阿弥陀佛,过往恩怨皆云烟,有念无念皆虚妄,施主无需执迷。”住持心似佛陀,不为所动,扫视众人,话锋一转“与邪祟为伍,终归毁坏心性,如此大摇大摆进我佛寺”

    “住持有所不知,这些”李怀信一指对面那仨,不经意戳到贞白,立刻回手揽住一早,掩饰什么似的,皮笑道“都是半路收服的。”

    一早“”

    冯天“”

    贞白“”

    都是半路收服的

    你咋那么能耐呢

    只有顾长安一心牵挂唐季年,根本没把这几句不寻常的对话听进去,脑子也转不过弯儿,极力打听唐季年,并把早上在僧寮的所见脱口而出。

    一瞬间,住持的眼底闪过一道厉光,刀刃一样,格外凌厉,只转瞬即逝。

    李怀信和贞白同时捕捉到了,但都不动声色。

    住持仿佛无奈何,松口道“施主这一说,倒让老衲想起来了,你要见的应是空舟吧。”

    顾长安一愣“空舟”

    “对,今日一早,老衲便派他下山采买香烛去了,估计得到夜晚才能回来。”

    顾长安忙道“我,我等他。”

    住持沉缓道“施主可到寮房歇息,待空舟回寺,老衲便让他过去。”

    顾长安连连弯腰作辑“多谢,多谢住持。”

    往回走的路上,李怀信满肚子狐疑,那人的确叫空舟,但已是一只地缚灵,老和尚却没如实说,还撒了个下山买香烛的谎,要知道,地缚灵根本连这座寺庙都出不去。

    李怀信琢磨着走在最后,贞白便也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低声开口“我大概在寺庙绕了一圈,僧人休息都在西南位的僧寮里。”

    李怀信不禁对她另眼相看,接话“我被困留宿的那座院子想必也是僧寮,但是已经老旧失修,空置了有些年头了,就那一间纤尘不染,被一只地缚灵占着。”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哪哪都奇怪。”李怀信突然想起来“那只地缚灵,似乎说了一句,让我一早速速离开。”

    “离开”

    李怀信失笑“听起来倒像是好心,你怎么看”

    “总归没有伤你分毫。”贞白抬起头,目光远眺,几个人影从回廊尽头走过,续着发,着俗家打扮,转而又被白墙挡住了。

    “什么人”李怀信问“香客吗”

    可这群人来的方向,却并不是刚从寺门处进,倒更像从最里面出来,贞白生疑“哪里来的香客昨晚我们进寺投宿,供香客休息的寮房只有我们几个,其他房间都是空的,并无他人。”

    而今一大早,晨钟刚响不久,怎会莫名其妙涌出来这么些人

    李怀信毫不迟疑“我过去看看。”

    贞白要跟上他,却被李怀信挥手拦下“你护着他们。”

    贞白左右都不放心,她喊了声一早,用眼神示意,一早立刻心领神会,拉着顾长安倒回来,和冯天一起跟在了李怀信和贞白身后。

    “你”李怀信瞅她一眼,顿觉无语,心里又觉得好笑,想起刚才她找到僧舍来,一时口无遮拦“就这么不放心我”

    “不知这里深浅,总该谨慎些。”贞白道“你无所畏忌,容易掉以轻心。”

    李怀信听皱了眉,意识到自己好像真有这个毛病,特别眼高手低的时候,什么龙潭虎穴都敢闯,总以为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但屡屡都在铤而走险,历经九死一生,不得不承认可能走了狗屎运,但他还没长记性。如今细细想来,也不是他走狗屎运,因为每一遭鬼门关,都有贞白把他拉回来。

    救命之恩。

    他突然觉得欠她了,李怀信心情有点复杂,想到了有欠有还这档子事。

    可还什么呢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他知道她寒酸,遇到那时候兜里只剩几个铜板,还在镇上帮人择坟地赚钱,就忍不住看了眼贞白这身死气沉沉的黑,显得很不吉利的样子。

    李怀信又开始嫌她,本来就没人味儿,还穿得死气沉沉,更不吉利了。

    琢磨间,已经赶到了那几人身后,李怀信喊了声“诸位。”

    几人回头,却个个都面带倦色,没精气神的样子。

    “诸位这是打哪儿来”李怀信直问“为何看着如此疲倦”

    中间一人没精打采站出来“哦,在经楼里抄经呢,熬了一宿,实在困顿”

    话未说完,突然前头来了名僧徒,作辑打断“诸位施主,斋饭已经备好,请随小僧前往吧。”

    那几人便不作逗留,跟着僧徒去了。

    李怀信盯着他们走远,问贞白“如何”

    “阳气受损。”

    李怀信讽刺一笑“抄经书能抄得阳气受损得是什么样的经”

    冯天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怎么回事,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李怀信环视四周“老秃驴好意思说我与邪祟为伍,他这间庙里都不干不净。”

    “而且损人阳气,算是作孽了。”冯天道“他是不管还是纵容”

    贞白搭一句“不管便是纵容。”

    冯天问“那现在怎么办”

    李怀信“等着看呗。”

    一早这丫头最拎得清,看出来异状,这才拉着顾长安慢悠悠的跟近。

    冯天刚想问等着看什么,瞥见顾长安,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诶,你刚才跟他套什么近乎”

    “我若不是跟他一起来找人的,现在可能已经被秃驴请出寺庙了。”李怀信指了指道儿,让大家跟着往回走。

    冯天不明白“为什么”

    “我带着你们仨,一看也不是泛泛之辈,寺里藏掖了这么多阴暗的东西,不赶紧打发我走,难道让我留下来坏事”况且,他们一进寺庙,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若不是一早瞎溜达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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