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彧仿佛被人冰封住了,他一动不动,看着洛言张张合合的嘴巴,每一字每一言,说的明明是他的事,他心里却没有半点波澜。

    时过境迁也好,物是人非也罢,严彧静静看着洛言,他知道他已经阻止不了洛言。

    洛言不管不顾,继续说“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你们就他妈全变了,骂我变态,说我不孝,今天居然还想打电话叫我男朋友跟我分手,难道就因为我哥当年的那个男朋友在床上说我哥恶心,你们就开始认为同性恋都他妈是人渣吗”

    “啪”

    洛言耳膜一震,恍惚了半晌才木然抬头,在场最不可能打他的人严彧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大姨,扬起手照着他的右脸,毫不讲情面地给了他第二个清脆脆的耳光。

    “啪”

    他右脸火辣辣的疼,但他还是难以置信,讷讷地喊了一声“大姨。”

    不等严阿姨开口,洛言的妈妈立刻冲上道,隔开了姐姐,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骂道“狗崽子,你哥能和你一样吗你哥是遇人不淑,那小子为了实习成绩,故意装喜欢你哥,让你哥也以为自己是同性恋,你哥现在不是已经在治病了吗。”

    严彧下意识朝路野看了一眼,路野眼神难以描述,躲闪性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湖底。

    而另一边的洛言好像听到他妈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微微一哂道“那您问问我哥,或者问问我哥旁边的这个男人,我哥的心病治好了吗”

    时间安静地好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除了路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严彧身上,自从三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后,没有人敢当着严彧的面提起那件事、那个人,若不是今天发了疯的洛言横冲直撞地捅出来,他们家默认严彧只是生病了,所以在看心理医生。

    严阿姨脱力似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为了洛言的事,最近两个星期,她几乎天天都往妹妹家跑,她心神俱疲,取下厚重的黑框眼镜,揉了揉眉心,低着头看地,慢慢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小彧,你的病好了吗”

    洛言的母亲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立刻上前扶住她姐姐的肩膀,安慰性地笑道“姐,小彧从小就这么优秀,我们要相信小彧,他肯定早走出了那个小子的阴影。”

    严阿姨没有理会妹妹,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的病好了吗”

    空气静默地落针可闻。

    洛言轻轻笑了一声,突然开口“你们都错了,我哥那根本不是病,他只是因为情到深处想和爱人上床的时候,被那假装同性恋的臭小子骂了一句恶心,导致他不能再和男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他和我一样,还是喜欢男人,一辈子都改不了。”

    严阿姨改口问道“严彧,洛言刚刚说的话,对吗”

    严彧面色平静,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严阿姨“你还在看心理医生吗”

    严彧老实回答“在。”

    “心理医生给你治什么”严阿姨咄咄逼人问道,“是治你喜欢男人,还是治你不能和男人有亲密行为”

    三年前,因为那件事,对方的欺骗在先,严彧一直怀疑是自己误认了自己的性取向,他和母亲父亲商量过后,决定看心理医生纠正自己,可直到最近遇到路野,路野步步紧逼,他终于在内心和那个逃避、找借口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他是同性恋,他喜欢男人。

    几个小时前,如果没有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或许他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路野,他消失的那三天,他重新看了心理医生,跟心理医生谈了很久,最终医生确诊他只是存在和同性亲密接触的心理障碍,并不能因此否定他的性取向,而且根据严彧的描述,那个叫路野的男生,极有可能打开他存在已久的心结。

    严彧没有回答他妈的这个问题,他只是看着旁边的路野,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他不知道路野会怎么看他,是觉得他隐瞒欺骗了他,还是觉得他是个有病的异类。

    可最终,路野吝啬地什么都没跟他说,路野只对房间里的洛言说了一句话。

    “洛言,你是个男人,拿着刀威胁父母算什么本事,喜欢谁就去喜欢谁,不要再拿旁人去证明你的这场喜欢没有错。”

    那天,路野说完这句话,洛言手里的刀应声而落,他呆立良久,久到都没有发现路野一个人离开了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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