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摸摸它,它便会蹭蹭你,你不愿意理它,它就不闹也不恼,保持着安静,似乎很温顺,似乎很高冷,也似乎很孤独。
    到了第二年的春祭,卫凛除了不会给它撸毛外,其他待遇倒是跟那五只小团子一样了。
    自从被卫凛罚站后,那五个小家伙也老实了很多。
    即便今岑手贱的强行要撸它们的肚皮,它们顶多就是将皮毛变成浅红色,表示自己生气了,倒是没再咬过今岑,即便背着卫凛也不敢了。
    春祭是妖族的发情期,如今卫凛的妖毒已经拔除了,今岑也不用再压抑着自己的天性,他搬到深海要跟女妖住一段日子。
    今岑一走,家里就只剩下卫凛跟六只月球了。
    妖族是要进食的,神族不用,卫凛早就没有那么强的口欲了,但即便他不吃,还得养活毛团子们。
    所以卫凛每日都会去海域捕一种深海龙虾,这是六只月球最喜欢的食物。
    这里的海域不如神域的好看,海底也没有那种拖着斑斓尾巴,无忧无虑的小银鱼。
    卫凛躺在海底,他神色平和地望着这片深蓝的海域,流水缠绵似的流淌过他的长发,飘飞的发像一团墨色的云。
    虽然每日都无所事事,但他也很少一个人像这样清闲的躺在水里,长尾一族都喜欢水,游泳技术很渣的卫凛也不例外。
    他将自己的尾巴变了出来,随意摆了摆尾,便搅起了无数浪花。
    在湍急的水流中,卫凛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凛突然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睁开眼眸便瞧见头顶之上游来一人,那人有着浓郁神族的气息。
    卫凛的眉心动了动,这是九歌的气息
    他跟九歌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了,自从上次离去,九歌就没打扰他的生活。
    所以猛地在此处瞧见九歌,说不错愕那肯定是假的。
    九歌身影越来越近,原本卫凛平和的心境,就如同被九歌双臂拨乱的海水,他心里瞬间腾起了一股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
    不等九歌游过来,卫凛便摆起了长尾,首先发动了攻击。
    也不知道是九歌没料到卫凛会出手,还是没打算还手,那条金色尾巴甩过去时,伴随着排山倒海的巨浪,瞬间降九歌掀翻出去了。
    卫凛从灵界拽出了自己的昆仑神弓,他修长的指尖扣在长弓上。
    虽然卫凛血统纯正,手里又有昆仑神弓这样的神器,但论实战能力他却是远远不及九歌的。
    九歌这个战神的名头,可是赤手空拳打下来的,不像卫凛只是个花架子。
    卫凛从那搅浑的海水里,试图找九歌的影子时,对方却如同鬼魅那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九歌一只手摁上卫凛拿着弓的手,另一只手则覆到了他的腰上。
    “卫凛。”九歌微凉的唇贴在卫凛的后颈。
    卫凛的身子僵了僵,九歌靠这么近,他终于嗅到对方身上的酒气。
    九歌他妈的喝酒了
    喝醉的九歌比清醒时还要难搞,烦躁一点点爬上了卫凛的心头,他冷冷地说,“有什么话先松开再说”
    九歌并没有松手,他反而扣紧卫凛了劲瘦的腰身,用鼻尖蹭了蹭卫凛的后颈,然后便埋首在卫凛耳后似咬似吻的。
    他的唇微凉,但唇舌交缠却十分火热,像是在发泄这些年的思念似的。
    卫凛眉宇间的焦躁烦乱更甚了,他捏着昆仑神弓的手又紧了几分。
    九歌钳制着他拿着昆仑神弓的手,卫凛只得从灵界里抽出避水剑,他手腕一抖,长剑雪白的剑光顿时大振,将墨色的海域映的澄澈干净。
    滔天海浪如同狂暴的龙卷风那般卷起数百丈之高,周围飞沙走石,海域里一片混沌。
    卫凛趁机挣脱了九歌,只是没等他走出多久,便被追上来的九歌从身后摁到了海底的软沙上,他手里的剑也被打飞出去了。
    喝醉的九歌狂妄跋扈,卫凛不想跟他过多纠缠,更不想看见他,所以被他摁到海域最深处时,他心底尖锐的戾气悉数逼了出来。
    卫凛随手抓了一把海水,然后凝聚成冰锥,在九歌的唇吻过来时,他狠狠地将冰锥刺入了九歌的右肩。
    九歌就如同被人卸去了浑身的力气那般,他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便软软地压到了卫凛的身上。
    卫凛摆尾想要将九歌从自己身上抽下去,但对方死死地抱着他的腰。
    来回折腾了数回,到最后将卫凛自己都折腾累了,他冷着脸自暴自弃的不动了。
    爱他妈抱就抱吧,总有酒醒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冰锥伤到了,九歌的身子竟一点点凉了下来。
    卫凛也不知道九歌在搞什么鬼,明明半年前他的寒毒已在凤栖山被凤凰的涅槃火治好了,按理说应该不会再畏寒了。
    但他的身子确确实实很凉,贴在卫凛身上仿佛一块散着寒气的冰,让卫凛都感觉到了几分冷意。
    九歌趴在卫凛身上,脸埋在他的肩头。
    卫凛在海域里待了这么久,身上的衣袍早就湿透了,可他却分明感觉到有比海水还冰冷的东西,透过衣料落到他的肩上,冰的卫凛透心的凉。
    “卫凛。”九歌的声音沙哑又虚弱,像是裹了水汽似的,“我有点疼。”
    冰锥锲进九歌的肉里,仿佛带着倒钩那般,将周围的血肉都绞烂了。
    九歌说不清楚哪里疼,好像哪里都疼似的。
    卫凛的唇绷紧了,他没说话。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冰冷的湿意在卫凛的肩头又晕开了一些,九歌哑着声音问,“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九歌没有一次能游到卫凛消失的海域,不管他怎么折腾,哪怕强行灌一坛蕉叶酒,精疲力尽后便会彻底睡过去。
    下次再去找卫凛时,他又要从神域出发,所以无论游多少次都没能找到地方。
    “卫凛。”九歌双臂收紧,他抱着卫凛的腰,嗓音哑的不像话,“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记住这次的疼了,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
    九歌抬起头,他凑到卫凛的唇边细细密密吻着,动作小心又轻柔。
    九歌的唇很冰,仿佛覆了一层寒霜那般,没有半分的温度,吻过来的时候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到了卫凛那根最脆弱的神经上。
    这一刻,卫凛的心里突然生出无数的难过,他想起九歌那只月球。
    其实卫凛知道它不吃不喝的待在院子里,是为了让他心软,因为他曾经见过,他养的那五只月球曾经偷偷拿食物给它。
    知道卫凛不喜欢那只大月球,五个小家伙不敢明面跟它来往,但私下却节省自己的口粮。
    只是它并没有要。
    所以卫凛一直冷眼旁观,看它能撑到什么时候,但对方就那么挨着,等着他心软。
    即便知道这是一个很有心计的毛团子,跟它的主人一样可恶,令人厌烦,但卫凛还是很没出息先妥协了。
    因为它聪明,且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所以它知道怎么骗卫凛心软。
    九歌也是这样的人。
    先前今岑跟他说,只要他不去找九歌,便不会上九歌的当。
    这个道理卫凛之所以不像今岑那么透彻,是因为他还在乎,所以每次瞧见九歌心里就会生出无数的刺。
    这样的在乎让卫凛很是自我嫌弃。
    他忍不住将手臂搭到了眼上,但心底却涌出无数的负面情绪,就像汹涌的洪水一般,抑制不住地要将他淹没,首先其冲的便是悲伤。
    有些人太懂得怎么讨你欢心,又太懂怎么骗你软化。
    他撬开了一次你的壳,仗着你还在意就来撬第二次,卫凛又气又无奈又难过。
    九歌似乎察觉到卫凛异样,他讷讷地叫了一声,“卫凛”
    他望着卫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拉开了卫凛挡在眼上的手臂。
    清醒时候的九歌总是有诸多算计,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算计着自己喜欢的人,也将自己那颗心算计了。
    他总是克制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将真实的自己一层又一层压到最底下,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窥探出全貌。
    所以看见卫凛像是被破了壳,只露出那块脆弱又柔软的肉,此刻九歌就像被硬生生捅了一刀似的,那颗心也撕裂的疼着。
    他的唇轻轻覆上卫凛的眸,难过的道“卫凛,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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