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又凑近了他,“不是幻听。”
他再次愣住,我贴在他的耳边,“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辛苦你了清光。”
清光闭上了眼,隐忍着他要爆发出来的情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你在我身边吗。”
“是的,我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我不想让你看见我,所以隐了身。”我缓缓道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大概的我听懂了。”
我叹着气,后退了几步,“我大概是个bug一样的存在吧。”
14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月见山梵音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形象。
我坐在床头,不知道自己摆出的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不试着避免三日月的死亡,非要去抹杀月见山的存在呢
有人提出了疑问,也恰好是我想问的。
手臂缠着纱布的女人扭过头来,我听前辈说,三日月的死亡不过是个推动器,他的死与不死都没关系,就算他活着,月见山还是会变成恶魔。
我拧了下眉。
可是要杀掉月见山不是也没有可能吗难道我们就得等死吗。
女人沉默了,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我这个当事人也在沉默。
“不一定吧万一她真的死了呢。”
靠窗的姑娘喃喃出声,她的眼睛中失去了光彩,剩得黯然一片,“我还不想放弃,也不想死。”
“她不过就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总会有办法吧。”她的话似乎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勾起的笑意讽刺中又苍凉。
离心死绝望也不远了,我把脸低的更低了。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我的死亡。
即使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至少现在的我没有做过。
但我确实又是月见山梵音。
她们说的事情,我没有实感,却又异常愧疚。
如果八年后的我依旧会变成这样,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
大量的回忆突然涌入我的脑中,我在这一瞬间视野里一片空白,强烈的眩晕感令我感到恶心。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有的并不属于现在的我,但我却看到了幼年的我被杀的画面,大量的死亡画面,血流成河,倒在血泊中的女孩惨白着脸,眸子中的光一点点消失。
为什么杀我
“我”永远不会明白。
我感到心神剧裂,眼泪夺眶而出,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让我捂住了口鼻。不要在杀了,不要在伤害我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承受这些那些记忆像是要将我淹没,在深处开了一道口子,像是潮水一般,将我求救的手瞬间扑盖。
绝望的悲怆,我痛哭不止,世界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那一切的繁盛,都不属于我。
15
我在哭。
午后的阳光温和,我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睛,感觉到了被人握着的手,柔和的橘色暖阳从眼睑上扫过,泪水湿了枕头,我眼中的泪依旧没有停下。
“主人”
清光的声音带着小心的喜悦,又因为我哭泣不止,神色悲切心痛的望着我。
我半晌回过神来,朦胧着视线,抬手摸到了他的脸。
我回来了。
回到了我本来在的地方。
但我的心,却被悲痛占据了。
清光被我吓坏了,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不让他喊人,撑着身子将他抱住。
他愣住,用手抚着我的后背,“没事了主人。”
我越发抱紧他。
“已经安全了,不要怕。”他声音轻的宛如恋人的耳语,又仿若在哄小孩。
流下的泪湿了他的颈窝,我“嗯”了一声,沙哑着嗓子,“我喜欢你。”
清光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说这句话,他愣了片刻,才用着带了些哭腔的声音,将我抱紧,“我也喜欢主人。”
“喜欢很久了”
我是个不争气的人,这个时候意外的爱哭。我以为我会中规中矩到任期结束,依旧是那样不顶用的灵力,或许会有几个好战绩,但也是拿不出手吹牛的那种。可能会喜欢上哪把刀,但不会告白,回到现世找个人结婚,想起来了就回忆一下年少时的那场暗恋。等有了孩子,我就有了可以吹牛的资本,你的妈妈是个审神者,之前和很凶残的敌人战斗过,这些哥哥们都是妈妈的下属,那个好看点的妈妈曾经喜欢过。最后的最后,我会拿着那本小小的红红的审神者任职证书,在这个世上走到尽头。
一辈子就这样,没什么遗憾。
这样平庸又正常的结束掉这段人生,我不想出人头地,我甚至胆小,在战场中保命第一,为其殒身从来不在我的想法里。我想活着,或灿烂或痛苦,但我始终相信,就算现在苦了,也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但这一切幻想,都不是我的人生。
我甚至没有享受这样的人生的权利。
清光什么都不说,只静静的抱着我,一下又一下的抚着我的背。
我想我是自私的,为什么要说出来我喜欢他呢。
但是不说的话,我会后悔。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
只是往后,都不与我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