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还有些残余的酒香。

    桌上的酒壶东倒西歪地躺着,倒出的美酒大半进了桌布的肚子,剩下一半流到了地上。

    地上还有几件散落的衣裳,根据衣服的尺寸和衣面的花纹,可以判断出这几件衣衫属于同一个主人。

    至于衣服的主人,这会儿正双眼紧闭睡得沉。

    床上还有另一人。

    单看这一副光景,倒有些像秦楼楚馆。

    玉炉香,红泪烛,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销金窟里,恩客与佳人相尽欢;佳人沉沉睡去,恩客则毫不吝惜琼浆蜜露与金缕衣,打翻的酒壶也懒得扶一扶,跟着人爬上了床。

    只是这个睡法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床上人的身份也容不得这种臆测。

    祁子安先醒了。

    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少,虽有些松散,沾了酒气,但也还算规整。

    如今已入秋,天气渐凉,他一夜没盖被子,竟也不觉得冷。

    被子全都让给了另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还睡得很熟,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被祁子安连人带被子一同捞在怀里。

    乍一看亲密无间,却又还有一层隔阂。

    祁子安放在那人腰上的手动了动,犹豫着是起身还是趁他睡得沉亲上一口。

    犹豫了半天,祁子安还是没敢亲上去。

    他心想皇兄一向浅眠,此时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昨夜还能借着酒疯讨些便宜,现下却不能了。

    要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龌龊心思,实在得不偿失。

    再等等吧,消息已经放出去,皇兄很快就能查到。

    两人不是亲兄弟这件事,只有让他自己发现他才会信。

    想罢,祁子安轻手轻脚地起身,无视乱糟糟的屋子,开门打算离去。

    门外有个宫女,已经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两三圈,听脚步声非常着急。

    祁子安敢断定,她再走上两三圈,就一定会推门进屋。

    不过祁子安出门后,却没能在她身上看见分毫焦急。

    她规规矩矩地向祁子安行了一礼, “奴婢参见献王,问献王安。”

    祁子安没理她,径直走了。

    怪无情的,像个吃干抹净就餍足而去的嫖客。

    绿桃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放肆,在心底呼了自己一巴掌就算轻视献王,也不能误伤了自己主子。

    她心里想这想那,表面却不动声色地目送献王出院门。

    等献王过了转角身影消失,她才急急忙忙跑进屋子。

    一进屋她就狠狠地一皱眉。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屋里的场景比她想象得还遭。

    为什么散落一地的衣服是太子殿下的啊

    她昨晚在外边听动静,明明听见献王喝醉了酒,抱着太子说他想母妃。

    没想到献王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太子的衣服却脱了一地。

    看来太子也醉得不轻

    绿桃想本来是该拦着太子不让他喝酒的。

    但太子殿下想喝,她一时不忍心就没拦着。

    前几日有人向皇帝献了几壶“仙酿”,虽然不是真正的仙酿,但能当做宝贝献给皇帝的,必定是好酒。

    这酒皇帝自己留了一壶,赏了一壶到前朝,赐了一壶到后宫,剩下的一股脑全给了献王。

    至于太子殿下,他压根儿就没提到过。

    昨天晚上,献王带着他手头上所有的仙酿来和太子分享,太子禁不住诱惑,绿桃也没狠下心拦着。

    一国太子喝口好酒都要蹭别人的,说来实在可笑。

    这事若是放在前朝或其他地方,必定是一桩怪事,但对大祁朝的人来说,却是家常便饭理所应当。

    早就习惯了。

    人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宠爱小儿子,什么东西都愿意给他。

    人人也都知道,当今圣上不喜太子,没一件好事能让他挨上边儿。

    第三件人人都知道的事,就是太子毫不介意献王转手的东西,不仅不介意,甚至称得上热衷。

    捡垃圾上瘾,除了太子,也没谁了。

    若换了别人,早就想通其中关窍,看见这些东西呕都呕死了。

    但太子不,太子管这叫兄友弟恭。

    关于太子受冷落和他态度坦然的原因,民间的说法很多。

    有一种说法是太子母族太过强势,皇帝有意打压,所以才刻意冷落太子。

    背地里他们父子关系还不错。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太子非皇帝亲子,皇帝只是碍于皇家颜面,碍于皇后权势,才吃了这个哑巴亏。

    太子对自己的身世心中有数,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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