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梁浅带回来的人, 梁辅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久久说不出话。
    一旁的管家已经惊得瞪大了眼。
    管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他不知道梁浅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梁辅是什么态度。
    他相当忐忑地看梁辅。
    梁辅不说话, 管家又看向梁浅。
    梁浅倒是很沉得住气, 脸上没一丁点忐忑。
    而梁浅旁边的女子, 似乎天生感受不到紧张的氛围,还在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
    或许她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小娥想不愧是书香门第啊
    小娥在皇宫待过,也在东宫伺候后, 后来又在献王府住了好长时间。
    这三个地方哪个不是富贵奢华的府邸, 她也算是见过世面了。
    但她看见这屋子,还是忍不住惊叹。
    房间内一桌一椅一窗一扇,乃至屏风上的绘画,凳脚处的雕花,都极为精致,但又非常低调。
    这里很特别,一走进屋子就能感觉到书卷的气息。
    房间里谁也不说话, 除了小娥,其他人心里都有几分忐忑,气氛也有些紧张。
    但小娥浑然不觉。
    不管在什么环境下, 她都不会非常困扰。
    梁浅看了看她,见她一点没吓到,眼里多了些笑意傻人有傻福, 说的就是这样的小傻瓜。
    管家这会也在心里哔哔虽然当今圣上开了先例,但咱们梁家向来最不爱凑热闹,怎么这回小姐突然就想赶时髦。
    看梁辅的样子,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
    管家想劝劝梁浅,却觉得梁浅也是一副劝不动的样子。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说对谁说,梁辅先开了口“老吴啊,把人领去休息吧,让人家小姑娘好好歇一歇,用过午膳再商量也不迟。”
    “哎”管家赶忙应道,“西边的客房都空着,一直都有人打扫,我这就给这位小姐带路。”
    说着,他就要过来给小娥领路。
    “我院子里就有空房间,我把她带过去就行了。”梁浅伸手拦了拦。
    这下管家又为难了,一时间也不知到底该把人往哪里领。
    他求助一般看向梁辅,梁辅妥协一般叹了口气,“住哪儿都行,就按滢滢的意思办吧。”
    滢滢是梁浅的小名,梁辅这么喊,应当是没生气。
    梁浅悬着的心放下了些,又听梁辅说“往后,这也是咱们府的小姐了,她的事都上心些,别怠慢了。”
    这便算是接纳小娥了。
    梁浅向来尊重梁辅,虽然就算梁辅不同意她也不会妥协,但见梁辅把人认下了,她还是忍不住心里高兴。
    她低头冲小娥笑了笑。
    小娥没懂这句话的意思,觉得不就是住哪儿的问题吗,但看见梁浅笑了,便也没头没脑地冲着梁浅笑了笑。
    哎谁让梁浅长得好看呢
    待她们牵着手高高兴兴地出了屋子,梁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慢回忆起这些年零零碎碎的事。
    他第一次见到梁浅时,非常少见地失了态。
    说是老泪纵横也不为过。
    那时,他刚给儿子一家办完丧事。
    他是老来得子,对儿子格外疼惜,儿子外放做官,一家人本就聚少离多。
    儿子一家好不容易能回京了,路上却遇到山匪,一行人没一个人活下来的。
    一夕之间,可谓家破人亡,只剩他一个老头子。
    虽说孙女只是下落不明,但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他已经不敢期望太多。
    他给儿子儿媳办了丧事,流干了老泪。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其中的痛可想而知。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了。
    可看见瘦弱不堪的梁浅时,他还是老泪纵横。
    苍天有眼,梁浅居然躲过一劫,还一路寻进了京。
    如此,总算有个人可以和他相依为命。
    他不是没怀疑过梁浅的身份。
    梁浅虽有信物,却是独自进京,身边无亲无故,连个伺候的老人都没有。
    梁浅来了就大病一场,瘦得脱了形,就算是曾经过她的人来认,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她的来历疑点重重,她倒底是不是梁辅的孙女其实很有争议。
    但她那么乖巧,梁辅看了一眼就喜欢,刚刚痛失爱子的老人,实在是需要一点点慰藉。
    不然夜深人静之时,想到自己家破人亡,想到自己孤身一人,要怎么熬过漫漫长夜
    糊涂一下又何妨
    梁辅就这么糊涂着糊涂着,梁浅就长成了个大姑娘,她端庄文静又貌美,京城好事者还给她冠了个“上京第一美人”的名头。
    不管是世家公子还是风流才子,都对她充满好奇,甚至皇后都有意和梁家结亲。
    梁辅心里又喜又忧,既感到欣慰,又觉得风头太甚不是好事。
    他把这个孙女放在心尖上养,就算她真的不是梁家最后的血脉,梁辅也认定了这个孙女。
    梁家历来低调。
    梁辅虽是太傅,教导皇子,但他从不卷入皇子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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