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只能看到从他眼中溢出的眼泪与一直笑着的唇角。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打在他的胸口。

    银环笑着,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嘴唇却还勾着笑着“哥哥,我想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喜欢想喜欢的人,而不是一身伤痛的被困在这里。”

    眼泪不停涌出来,花了精致的妆容,露出胭脂水粉层层画皮下令人恐惧的真实来。银环心头酸涩,一口气喘不上来,忍不住哽咽了一声。他倏然站起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他从中倒出一颗漆黑的小指肚大小的药丸“我,我没想到你会醒过来。没关系的,反正你死了我也是要同你一块儿的。如果你能活着,那至少你可以活着呀。”

    他的手不停的颤抖,药丸都要拿不稳了,他俯身要喂进苏梦枕的嘴里“吃了吧。吃了就好了。哥哥,你别看”

    苏梦枕没有办法阻止他,他紧紧盯着他,拼命的想要推开。可他什么都做不了,药丸以不容他抗拒的姿态进了口中,腥臭的气味已经盖过了草药的苦涩,恶心的令人反胃。苏梦枕这一生都不会有比这一刻更狼狈,更深觉无能为力的时候了。

    多残忍呐。

    苏梦枕陷入无边的黑暗里。血腥的气味将他包围,似有若无的胭脂的香气一点一点越来越远,最终,终于被鲜血淹没,再找不见。

    同心蛊,子蛊以养母蛊身。

    子蛊与母蛊需同时在供体中以血肉养满至少三年,一只母蛊只能控制一只子蛊。需要之时将母蛊取出,种入受体体内,子蛊会自动蚕食供体生命力以供与母蛊,母蛊则将生命力给受体。

    两个独立的个体,通过一对蛊虫而联系在一起,可不是同心蛊么。

    好吧,是他的私心。

    香炉是他无意寻到,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让他研究出了这般无法以常理论断的蛊虫。简直像是神仙手段了,摸不着看不到的生命原来也可以续给他人。

    只是苏梦枕情况特殊,他的身体太残破了,大病小病纠缠在一起,全靠苏梦枕自己高深的内力与不认命的意志才支撑到现在。母蛊无法直接种到苏梦枕的体内,银环只能将自己的血给苏梦枕吃下,让母蛊被自己的鲜血吸引,而不再抗拒进入苏梦枕的体内。

    冬天,真是一个好时候。

    银环跌坐在踏脚上,将脸埋进手臂里。

    身体里无形无态的东西被不停的蚕食抽离,温度也跟随着被抽离了他的身体。他觉得冷,像是穿着里衣被丢进大雪里的冰冷。

    他听见了外头的风裹挟着白雪拍打着门窗,呜呜哭着的声音。

    泪痕干涸在他的脸上,他哭累了,眼泪流空了,于是风雪来帮他哭了。

    银环扯了扯嘴角,艰难的动了动了手指,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摸索着。哥哥,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些。

    你醒过来一定会很生气吧。

    我都不敢告诉你。

    我怕你恨我,也怕你一辈子愧疚,可我更怕你死了将我忘了,下辈子我该去哪里找到你呀。

    这样也很好,你有远大的报复可以去实现,利国利民利社稷。你有心爱的人可以有机会去拥有,不必像我一样。你还要好多好多的朋友兄弟属下,你永远不会孤单寂寞。

    而我,不过是你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唯一的特别就是我用自己命,延续了你的生命。这样想来,我也算满足,与你共生了。

    爱这种东西,来时匆匆,来势汹涌,且不问缘由,不给退路。

    伤情又伤心,五脏六腑都伤透了。可若我这辈子没有遇见你,没有爱上你,那该是多么的无趣啊。

    人活着不问长久。有些人匆匆离去,却如流星,惊艳明亮。有些人活的久长,却是黑夜里的尘埃,庸碌一生。

    我不是流星,但是年少一诺我做到了。我不想你是流星,你该是启明星。

    真好。

    银环的手停下了,他趴在床边,隐约的感觉到风雪停下,夜幕降临,月光照在白雪上,反射出冷清的光。反而将世界映照的比白天还要明亮。

    苏梦枕在黑暗里感受到了温暖。好像支离破碎的瓶子被拼凑还原,然后注入了一汪温水。枯木逢春,生机再临,不过如此。

    他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连动一动手指都是妄想。

    心头积聚的情绪是什么呢怒火,悲伤,无奈,痛苦太多也太复杂,苏梦枕分不清了。

    他拼尽全力指尖微动。

    银环觉得冰冷又困倦,可他还是觉得不甘心,他还是不甘心,心口还是破了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

    他挪动指尖,终于碰触到了苏梦枕的手指,温热的手指。

    “哥哥”

    你可曾动过心。你看着我,可有一瞬间觉得动心过。

    你若是动过心你要是能看一看我多好啊。你低头,你低下头看我一眼啊。我明明我明明我一生怎么就比不上你多看了她一眼呢。

    “我不嫁你了我本也嫁不得你”

    银环求了苏梦枕一辈子,可最后,他对苏梦枕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哥哥,我不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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