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娘,一边是夫郎,确实为难,“孙和泰将家里的事平息了之后,现在已经沿着顾家发卖的路线追出来了。”
    不过这就需要时间了,顾家上下一百六七十口人,分成好几条路线发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卖一部分,却不会记录买主的信息,能查到的只有卖掉了哪些人。
    要找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天,郑兴安早早的来到店里,请顾北知去他府上鉴定一件瓷器。
    因为是熟客,顾北知没有多想,就和他去了,到了府上却发现自家老板也在,还有那个熟悉的木盒子。
    “小顾,这东西昨天你也看过了,兴安说你眼力很好,你再看看,有什么就说。”徐振荣笑眯眯的说,他那普通到平凡的脸在顾北知眼中和狐狸脸有些重合。
    郑兴安打开木盒,“顾师傅快帮我瞧瞧,这也是从我三叔那儿拿来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北知放下工具箱,将瓷瓶在手上转了很多圈,眼睛的视线也一直在瓷瓶上看着,却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徐振荣将他的犹豫都看在眼里,示意郑兴安。
    郑兴安过去拍了拍顾北知的肩膀,“顾师傅,一事不烦二主,这瓶子和之前的陶器都是有人故意卖给我三叔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在柳县管辖范围内,我们郑家还算是数得上号的,徐家和我们家也是世交了,定然不会让顾师傅麻烦缠身。”
    一方面告诉顾北知,他已经下了水,洗不干净关系了,另一方面又告诉顾北知,他们两家都会护着他。好的、坏的都让他说了,顾北知也没有了拒绝的可能,若是再装傻充愣,得罪了郑家不说,还得罪老板,工作保不保得住可就难说了。
    “郑公子所言,北知都明白,只是这瓶子是一件夹藏瓶,它外面的这层是为了保护原本的宝瓶而二次烧制的,若是想看真正的宝瓶,需要将外面这层打碎才行,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将里面的宝瓶伤了。”
    昨天顾北知只是判断了结果,并没有研究瓶子该怎么打开,他其实也对这样的夹藏瓶很好奇。
    一方面想看里面藏着的宝瓶是什么样的,另一方面又觉得将外面的瓶身打碎很可惜,很是纠结。
    不过现在不用纠结了,郑家肯定会选择打开,他刚刚也在夹藏瓶的瓶身上发现了浅浅的印子,沿着印子一点点的撬,就能将里面的瓶子取出来。
    “顾师傅可有把握”郑兴安很信任顾北知的技术,半点没有考虑找个别的大师来的意思,“即使不能完整取出也无妨,只要知道里面的秘密即可。”
    “顾师傅放心。”
    顾北知见状也不多拖延,从自己的工具箱里取出八支大小不同的刻刀、毛刷还有棉布出来。
    先将瓶子的盖取下来,放在棉布上,然后问郑兴安,“郑公子可是要北知现在破开外层”
    他们在郑兴安的书房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光线也很合适,要是现在开始撬开外层,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花多少时间,顾北知不能保证。
    “顾师傅,就在这儿吧,若是今天弄不完,明早你再过来继续。”郑兴安本想让顾北知在郑家住下,但又想起他下了工还得去柳家,只能让他明日再来了。
    “好,我尽量。”顾北知也干脆,将盖子翻过来,仔细观察里面的纹理,时不时的拿起来对着光,然后将盖子平放在棉布上,棉布下面垫了很多层布料,防止震碎整个瓶盖。
    他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只有手掌大小的锤子,锤头也是小小的,用最细的刻刀在瓶盖上不太明显得纹理上加深痕迹,还了一把稍大一些的,抵在刻线上,然后用小锤子敲击。
    他用的力很轻,且匀称,沿着一圈刻线反复转圈的敲击,足够次数之后,将手指分开,食指和中指卡在盖上圆角的两侧,张开的角度较大,正好露出刻线。
    然后他站起来,另一手拽住圆角,用巧劲这么一拧一提,圆角和盖子分离露出里面小了一半不止的雕塑,那是一只呼啸的老虎。
    整体造型只有拇指大小,却将老虎的形神表现得活灵活现。刻画流畅自然,栩栩如生,甚至连老虎身上的毛流都清清楚楚。
    掀开了圆角,剩下的部分也就快了,顾北知没有着急,还是慢慢的细致的敲击,然后揭开,为了防止盖子收到损伤,他甚至不敢用刻刀去撬,而是用手指去抠。
    哪怕带着手套,手指也避免不了的被刺破划伤,但好歹是将整个盖子毫无损伤的打开了,那是一只精美的黄釉彩盖子,盖顶的老虎是真实的橙黄与黑色釉彩,盖身是明黄,外缘有一圈藏蓝的花纹。
    看到瓶盖,徐振荣已经有了猜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制止顾北知继续打开瓶身,“等等。”
    顾北知抬起头,从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僵硬了,甚至因为做的久且用力,脚都有些发麻。
    “东家,可是有什么问题”顾北知放好瓶身,将工具也收好,才站起来打算活动一下。
    徐振荣看他并无半点惊讶地样子,“你早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对吗”
    “根据瓶子的器型,以及外面裹的这层上面的起伏,大概有些猜测,但不能确定,刚刚看到瓶盖才确定下来的,这是一只蟠龙瓶,因为是墓葬品,严格来说,这是一只招魂瓶。”
    换句话说,就是有人盗了皇家墓地,从中取出了这只瓶子。
    顾北知研究过了,蟠龙瓶在赵国出现的时间不长,一般都是用于皇族的陪葬,目的是保护魂魄不被打扰。
    但因为这种器型也可用于招魂,为了防止逝者被打扰,短暂的出现之后,又被摒弃了。
    据传,墓葬之中有这种瓶子的皇族,不超过十人,其中有两个是皇帝,三个是死于非命的储君。
    这样一来,万一这个瓶子是这五个人墓葬里被偷出来的,谁拥有都是死罪,少说也要牵连三族。
    徐振荣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这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郑家,郑家虽然在柳县乃至北方有些名气,但比起其他大商户和皇商来说,只是个小角色,怎么会有人用这样的东西来陷害郑家
    徐振荣想不明白,只能让顾北知先停一停,他得和人商量一下。
    “先停下,等会儿我回来再说。”徐振荣让郑兴安陪着顾北知,他急匆匆的去找郑兴安的二叔商量。
    过了一会儿,郑二和徐振荣一起来了,盯着那个瓶盖看了几眼,对顾北知说,“顾师傅,继续吧。”
    “你别胡闹”徐振荣快气疯了,怎么说不明白呢,这蟠龙瓶岂是寻常人能看的就连他都只是从书本上看过而已。
    郑二却很冷静,“既然已经送到郑家了,不看看庐山真面目岂不是浪费了对方的心血看过才能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向徐振荣,“现在躲避已经没用了,只能见招拆招,看是我郑氏厉害,还是对方技高一筹。”
    徐振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成,听你的,小顾,拆,继续拆”
    “好的,东家。”顾北知心里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吐槽转瞬即逝,他又继续研究如何拆开瓶身,瓶身比较复杂,外面的这层还好,只要全部敲碎,慢慢敲,问题不太大。
    但里面的芯子却麻烦极了,因为瓶身是细口鼓腹,也就是说里面的芯子只能打碎了才能拿出来,不然就只能卡在里面。
    可是里面的空间狭小,无法用力,想要借住锤子的辅助来敲开芯子,估计是不行,顾北知一时没想好该如何拆出来里面的芯子。
    只能先拆掉外层,外层上仔细看,有一些非常浅的线迹,顾北知判断应该和盖子一样,是让人沿着这些标记敲开。
    于是他沿着一圈一圈的线慢慢的敲着,每一下都很小心,用力匀称,果然,过了好一会,顾北知将瓶子竖起来,沿着瓶口敲了一圈。
    然后握住瓶颈,另一只手按在瓶子的低端,用力一拧一提,将瓶颈连带五分之一左右的瓶身和下半部分离。
    一只精雕细琢的蟠龙露出了一半,龙首扬高,双目有神,似乎和瓶盖上老虎对峙一般。
    整条蟠龙盘旋在瓶子的肩颈处,起伏而卧,虽然并没有露出全貌,却也足够震撼了,这是一条通体藏蓝的龙,身上的鳞片都雕刻的十分清楚,一双龙目炯炯有神。
    蟠龙气势强盛,和上面的虎啸的老虎对比起来,倒显得有几分游刃有余。
    顾北知看了一下瓶子外层和里层的距离,仅仅只有两毫米左右,但也留出了一定的安全距离,让他可以放心的用多一点力气去敲下一圈。
    有了前面的经验,再继续下去就很快了,顾北知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将剩下的外层瓷全部敲开。
    里面藏着的蟠龙瓶全部露了出来,整体是明黄的,瓶身上除了蟠龙是藏蓝的,还有底部有一圈藏蓝的圈纹装饰,瓶盖除了老虎是橙黄与黑色的,盖面是明黄,盖面的边缘有一圈藏蓝圈纹。
    这样的搭配,初看不觉得什么,但是越看越被吸引,而且明黄这个颜色一般很少有人用,民间使用的黄釉多为鹅黄、淡黄,如此明艳的黄色很是少见。
    不过这件蟠龙瓶本身也不是民间所用就是了。
    外面都敲干净了,里面却让顾北知发了愁,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里面的芯子像外层一样一圈一圈的拨开,只能用锤子砸碎了倒出来,而且还有可能砸碎宝瓶。
    顾北知将这个情况和徐振荣他们三人说了,徐振荣决定,不砸里面了,就这么放着吧,郑二老爷却让顾北知继续砸。
    两人又是一番争吵,最后还是郑二老爷获胜,顾北知先用刻刀沿着瓶口的内缘凿了一圈,没有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估摸着内芯和宝瓶的内里紧紧的贴合,但仔细看内缘处,明明是有些缝隙才对。
    他摸了一下刻刀的刀片,发现有些滑滑的物质附着在刻刀上,问郑兴安要了一壶热水,倒满内芯,过了一会儿,一股臭味飘出。
    这种臭味顾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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