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2/2)
说着又要跪。
贝茶“行了,下次别这样了,你弟弟没事。”
宁江一喜“多谢主人开恩”
又要磕头。
贝茶制止了他,拐了个弯,又去请大夫,大夫今天的心情也很艹淡,刚躺下没睡一会儿就被叫起来,谁受得了
又是一把老骨头了。
到地方一看,嚯,头上都一血窟窿了,扭头看贝茶的眼神带着不满。
玩就玩吧,这伤明显就是磕头磕的,不开心也不能这样糟践兽人不是
贝茶受不了大夫的眼神,出了房门,见隔壁的房间的奴隶都隔着门缝看这里的情况,见她出来,又连忙缩回去。
这里隔音也不好,估计刚刚的话都听到了。
贝茶想,还好凉倦不在这里住,不然少年又要睡不好了。
就算不在这睡,凉倦也没睡好,赌气了一晚上,越想越觉得难过,但难过过后就是不安,贝茶对他,就像是随手捡的一个小宠物,开心了逗两下,不开心的话,根本就不会管自己死活。
更何况,现在还来了六个奴隶和自己争宠。
凉倦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去贝茶门外等她了。
贝王爷是真的宠贝茶,直接分给了她一个单独的院子,单是走路,从西南角走到东南角就要两刻钟。
凉倦听冬夏说过,这间院子是狩猎后,贝王爷才给贝茶住的,以前都没住过人。
凉倦从冬夏嘴里听到不少关于贝辞和贝茶的事,总觉得他们以前的相处根本没多亲密,和他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贝茶在狩猎场比试时赢了所以才如此
凉倦穿过走廊,到了贝茶房门口,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思绪也都散了,正准备开口喊贝茶的时候,偏殿的门突然打开。
春秋和凉倦打了个照面。
凉倦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压着心中的苦涩和不安,还有隐隐的怒火“主人在吗”
春秋“不在。”
至于去哪里,他也没说,如果刚凉倦知道贝茶去了他哥哥那里,凉倦又是院子里的老人,和贝茶关系亲密,再针对他哥就不好了。
大清早的,凉倦自然以为贝茶是去学堂了,压根就没想到贝茶彻夜未归。
他怀着满腔怒火去了学堂,准备旁敲侧击的去问问贝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隔壁屋子住着春秋
凉倦甚至想不管不顾的去质问贝茶,哪怕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
可他心里就是烧着一把火,明明是贝茶自己说的,说她将她所有的同情都给了他,凭什么要再分给别人
是他哪里做的不对吗
还是单纯的厌倦他了
这种怒火在时间流逝而贝茶迟迟不来的时候,转换成了不安,最在沈修进来的时候,贝茶也没来时。
这种不安彻底成了恐惧。
凉倦怕了,他根本没有资格和贝茶置气,更没有资格和贝茶耍小脾气,贝茶凭什么安慰他,凭什么在意他的情绪
奴隶有千千万万个,他走了,贝王爷能填补上好多个,而且个个都好看都贴心都听话。
凉倦想着想着都要哭了。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他母亲之间的关系,跟他和贝茶的关系很像,差别就是,他对他母亲没有期待,对贝茶则是想要她的回应,想要她将自己放在心尖尖的位置上,想让她将自己看做独一无二。
凉倦想起自己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地宫里度过,他母亲时而疯狂时而冷漠,经常将他锁起来,美其名曰关心他怕他走丢。
他如何爱人都是从他母亲身上学的,真正喜欢一个人会疯狂,疯狂的将她锁起来,或许还会割了她的尾巴,让她听话,直接粗暴,或许可以进行心灵上的恐吓,总之每个方法都见效显著。
后来老国王找到他,悉心教导了好多年,才将凉倦变态而疯狂的想法掰正。
就连老国王自己都觉得,凉倦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凉倦也觉得自己是善良的好孩子,可在遇到贝茶后,心中疯狂的想法总是一个接一个,从来都没有断过。
他这时才明白,他的性格从来都没有被改变,只是被隐藏了而已。
他见过他母亲爱人的时候卑微,他也见过继王后爱人时的卑微,所以他以为,爱上一个人都是卑微的。
就比如,他爱贝茶一样,将自己的傲骨都打碎,用外人眼中疯狂但他却觉得正确的方法去束缚贝茶。
凉倦想要变强。
无比想。
变强之后,就能带贝茶去他在深海里的地宫了。
沈修点了凉倦回答问题。
凉倦一时不察脱口就回了答案,格外流畅,甚至还说了自己的见解。
等说完之后他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沈修讲的知识,他早就学过了,别说倒背如流,对答如流都是可以的,完全不用经大脑思考。
但他和贝茶说的是他根本不识字
沈修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凉公子竟然能有如此见解。”
凉倦终于回了神“都是先生教的好。”
和他没关系,他什么都不懂,都是听了沈修的课,他才懂的。
沈修“我还没讲到这里呢。”
说完,也不管凉倦的神色,继续教书了。
凉倦中午的时回去找贝茶,依旧没找到,不过幸好碰到了冬夏。
冬夏怪他“你清晨去哪里了主人找你都没找到。”
凉倦微怔“主人找我了”
疯狂了一上午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冬夏嗯了一声“主人说,今天王爷要亲自给她讲课,就不去学堂了。”
凉倦的心安了一半,下午去练武场的时候,也不像上午那样坐立难安了。
不过沈修也没教他们什么招式,就让他们绕着练武场跑圈,蒋曼青本想着贝茶不在,她好好耍耍存在感,又是练武的时候,一招一式的切磋,总有机会亲近,没想到直接是跑圈。
蒋曼青毕竟娇养的那么多年,跑了两圈就受不住了,凉倦的体力很好,脸不红气不喘的,但他一想到上午在沈修那里露馅,心里就不安。
兀地,凉倦停下脚步,走到沈修面前。
沈修“坚持不了可以走。”
反正他也不是为了教这两个。
凉倦“我要挑战你。”
沈修抬眼和他对视,见少年眼神坚定,便应了。
左右也闲着无聊,打一场就打一场呗,刚好他看凉倦也不怎么顺眼。
沈修问他“你能用精神力吗”
凉倦被诅咒压制,当然不可能用精神力战斗,他说“能。”
沈修点头“来吧。”
话音刚落,凉倦咬咬牙冲破诅咒将能用的些微精神力都用了过去,这还是托贝茶的精神力的福,让诅咒有了裂缝,他才能用的。
不过都是极少数的精神力,连沈修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沈修见他憋着大招,以为多厉害,也调动了精神力,这感觉怎么说呢。
一扇非常邪恶又恐怖的门,你以为门后面是凶神恶煞的恶鬼,结果出来的是灵智都没开化的小白兔。
沈修的心情就是这样的,但他是实打实的用了五成的攻击试探,没错,是试探,他听贝辞说过凉倦是人鱼,人鱼的战斗力有多厉害,没有兽人知道,只知道是不可估量的。
所以五成的精神力去试探凉倦。
凉倦都没想到沈修能这么看得起自己,本来还想着要如何受伤,没成想直接送上门了。
被精神力攻击,凉倦险些摔下擂台,趴在地上,吐了口血,双手支着身体想要站起来,没成功,又趴在了地上。
沈修的表情一言难尽,不管是眼睛还是嘴巴,都在表达“你怎么会这么弱”。
凉倦挣扎着终于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站着,比不倒翁都像不倒翁,他拿起架子上摆的剑,朝沈修刺过去。
沈修见状便不再用精神力了,也取了剑,正面对上。
凉倦的剑术是老国王教的,老国王当年征霸五湖四海,势不可挡,无人能及,剑术超群,凉倦和沈修比剑术,输也不会太狼狈。
如果没受伤,赢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凉倦眼看着要伤到沈修,手腕硬生生的一撇,错过了沈修的要害,没有伤到沈修丝毫,反倒是让沈修刺了一剑,伤了肩膀。
沈修眼神微眯“为什么不用全力”
凉倦本就是强撑,听到他的话也不回话,又吐了一口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沈修“”
贝茶这一天过得着实郁闷,昨晚折腾了一夜,进书房等贝辞的时候又睡着了,本来以为醒过来的时候,指不定要被贝辞骂一顿,没想到贝辞根本就不在。
于是她就又睡了一觉,一觉睡到了下午,贝辞还是不在。
虽说之有些抵触,可贝茶心中还是期待的,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忙而忽视她了,可贝辞昨天明明说他不忙的。
贝茶走的时候闷闷不乐,小厮的脸都要笑僵了“今天真是赶巧了,王爷平常真不忙,他还推了所有的应酬”
贝茶撇撇嘴“我知道,我一来他就忙,我懂。”
小厮只能干笑着,这父女俩的矛盾,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插手的。
正巧,冬夏跑了过来“主人,您快回去看看吧,凉倦受伤了。”
贝茶一惊,连忙往回赶“怎么会受伤谁伤的”
冬夏“奴婢也不知道,听说是和沈夫子比试才受伤的。”
贝茶眉毛皱了皱,沈修和凉倦打什么
她进了屋,凉倦上衣还没穿,肩膀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看着还怪吓人的。
凉倦见她来了,嘴唇毫无血色,气若悬丝“主人。”
沈修在旁边看着他,突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
他怕是被人当棋子用了。
贝茶坐到凉倦床边,凉倦挣扎着要起来,见贝茶伸手扶他,顺势就躺在了贝茶怀里。
贝茶“怎么回事”
凉倦咬着唇没有说话。
沈修解释“切磋而已。”
贝茶已经有些怒了,她从昨晚到现在心情都不美丽“没事切磋什么”
凉倦窝在贝茶怀里“主人,你不要,生气。”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想来伤的确实很重。
贝茶抱着他,怕牵扯到他的伤口,动作格外轻“慢慢说。”
沈修在旁边看着觉得格外刺眼“男女授受不亲,贝小姐。”
贝茶心想,你从后世来,还在乎这些东西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的挪动,她扶着凉倦让他别动免得牵扯到伤口。
凉倦说“对不起主人。”
贝茶“没事,别动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凉倦不动弹了,又恢复到咬着唇的模样,抬眸看了沈修一眼就立刻缩回“没什么,我只是,和先生切磋罢了。”
贝茶看他的神色自然是不相信的“切磋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印象里,沈修不是那种没轻没重的人啊。
“你告诉沈修你不能用精神力了吗”
凉倦咬着唇轻声说“没有说精神力的事情,我们直接切磋的。”
沈修脸色微沉,凉倦当初明明说的是能用精神力“贝小姐,你这奴隶,不诚实。”
贝茶“难道他故意受伤的吗”
说出来谁信凉倦一个奴隶,又不需要像她一样立人设,不会精神力就是不会精神力,总不可能故意说自己能用精神力,故意让沈修揍吧。
她看沈修随时都想要打一架的模样“你先出去吧。”
沈修气笑了“你不信我”
贝茶被他逗乐了“我信你信你信到自己一个人浑身是血躺在沙漠里等死”
她以前和沈修一起执行过任务,两个人一起,在沙漠,生死攸关的时刻,她救了沈修,沈修为了任务扔下她。
多么棒的觉悟。
贝茶从那个时刻开始,就再也不信任何人,不管他们之前关系多好,没和他们经历过生死之前,她不信任任何人。
沈修抿着唇不再说话,沉默半晌,出去了。
凉倦咳了两声,虽然不知道沈修和贝茶之间有什么过节,但听贝茶的讲述也知道不怎么愉快,他安慰她“主人,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顿了顿,“无论生死。”
“就算是死,我也会挡在你前面。”
贝茶不怎么信这种口头承诺,又不是真的生死攸关时,生死面前,谁知道对方能做出什么疯狂事。
漂亮话谁不会说。
“行了,现在告诉我,你伤是怎么回事”贝茶说,“再吞吞吐吐,我就走了。”
凉倦拽着她的衣服,急切道“你别走。”
可能是牵扯到了伤口,凉倦的脸色疼到扭曲了一瞬间。
贝茶这次没管他“你不说,我就走。”
凉倦又开始咬唇,但还是开口“我和沈先生切磋。”
“因为,因为沈先生昨天打伤了主人,我想,我想替主人赢回来。”
他说完低下头,眼睫毛还在颤抖,小奶音也颤悠悠的“对不起主人,我不仅没赢,还让你担心了。”
贝茶沉默了好久,抬起手慢慢的放在凉倦的脑袋上,他头发很软,还有点小卷,如果是短发,一定是一头软软的小卷毛,手感好极了。
“下次别这样了,没人能打过我,也没人能欺负你。”
凉倦细声嗯了下,躺在贝茶腿上,轻轻的开口“我不要主人保护我,我会保护主人的。”
贝茶刚刚还在想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信那种漂亮话,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凉倦的话直接敲在了她的心房。
她以为贝辞能保护他,贝辞用实行动告诉她,不行你得自己保护自己。
她以为沈修是出生入死可信任的亦师亦友的伙伴,沈修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是你只能信任你自己。
但凉倦用实际行动,满身伤痕告诉她,他很弱,但他会保护她。
凉倦还不知道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做出了怎样的成就,他心里没底,不知道贝茶会因此触动多少,实在是贝茶太过冷漠,他总觉得,哪怕他死在她面前,她都无动于衷。
贝茶问他“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凉倦说,“主人,我晚上可以为你守夜吗”
“你还受着伤,我也不需要人守夜。”
“可是昨晚”
凉倦中午的时候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
“昨晚是意外,你安心养伤。”
凉倦态度很坚决“我没事,我在院子待着就行,不会打扰你的。”
贝茶还没见他这么坚决过“你今天不太对。”
凉倦心中一惊,今天做的确实太过了,难道贝茶有所察觉
贝茶继续说“不过你每次受伤生病都不太对。”
她想了想“你睡我房间的外间吧,我也方便照顾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凉倦呆愣着眨了眨眼,随后闭上眼,拼命压着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重重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