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难听些,她也看不惯姜梅娘耍那些心机,偏偏耍得漏洞百出。
钱氏拍着她的背等她哭了一会,等姜梅娘哭顺气了,让她抱着母鸡走了。
陈世光很气愤,坐在门槛上抽旱烟,吧嗒吧嗒,站起来气势汹汹准备去找儿子麻烦,钱氏一嗓子吼道“站住”
陈世光果真站住,钱氏拿着擀面杖从屋里伸出一颗头,恐吓道“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有这个时间,还不去多捉些泥鳅,回头给田田和妞儿拿去,我那小枸杞还等着奶水吃哩”
陈世光重重地叹了口气,拿了捕鱼的网漏,赌气饭也不吃了。
姜梅娘跨进西屋前,将母鸡递给林华娘二子陈晈林。陈学年不在屋子里,女子生产的房间晦气,他是一家的顶梁柱,肯定不能进来沾染了,姜梅娘隐隐有点失落,她掀开卧房里隔断用的帘子时,心中却升起一丝异样的平衡,林华娘坐在席子上,头上裹着白色的汗巾,正低头中逗弄着孩子,脸蛋上晕着潮红,大概是热的。屋子里什么味都有,她是生过孩子的人,晓得坐月子时不能吹风的,这些气味她并不嫌弃。
林华娘生产前三子时,全由着婆婆贴身照顾着,然而这回生了个女儿,却独自坐在这里。想起自己头两胎生产,都是女儿,钱氏也没有来照顾,心中稍稍平衡了点,但下一刻又想到,这次生枸杞,婆婆不也没有过来
她果然还是不被待见的。
但她心中并不怨恨钱氏,只是偶尔会抱怨一下。
林华娘见她,微微笑道“妹妹,过来坐,吃过饭没有,没有吃过一会娘做好了饭,一起吃吧”
姜梅娘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嘴角,柳叶眉,又想起钱氏的话,淡淡道“不吃了,枸杞还等着我喂奶呢”
林华娘顺着她的话,问候道“枸杞五个月罢”
“嗯”
林华娘低头逗弄了怀中的粉红色的肉团“以后皎月得跟着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了。”
姜梅娘听见皎月两个字,脱口而出道“皎月”
“是啊,相公取的名字”
姜梅娘顿了一顿,枸杞五个月了,可如今连个名字也没有,狠狠了咬了下唇,起身便走了。
走时她还想着给钱氏浆洗衣服,一边洗一边流泪,钱氏带着篮子过来时,她还在哭,钱氏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洗好的衣服拿了,顺便将篮子里的东西递给她十只毛茸茸的黄色鸡仔和一些鸡蛋,还有一些米面。
姜梅娘哭得更凶,一路哭着走了。
钱氏叹了口气,她对三个媳妇都是一样的待遇,奈何除了大房的林华娘心中清楚,胡四娘和姜梅娘都是个拎不清的,只觉得她处处偏袒了林华娘。
姜梅娘虽然哭,却也惦记着枸杞,回家后陈晈果然已经饿得头晕眼花,陈田田喂了她些热水,并不管用。
陈田田和陈妞已经习惯每回姜梅娘去那边红着眼睛回来,两人悄悄将小鸡仔放鸡笼里,便去溪里捞鱼虾。
陈世光已经捞了许多,专门等着这两个孩子来,带着孩子捞了一阵,又将怀里的两个熟鸡蛋给孙女吃了。
陈田田望着蛋不肯下嘴,陈世光晓得大孙女的打算,摸摸她的头,将掏出一把刚摘的桑葚递给两个孩子,说道“全吃了,全吃了爷爷明儿还跟你们捕鱼捕虾。”
陈田田狼吞虎咽起来,陈妞爬在大石头上一颗颗捡桑葚吃,捞了些时辰,陈世光将鱼虾用竹篓装好,摸摸两个孙女的头,只说道“这件事别给你婶子说啊,千万要记得呀”
陈田田点点头,陈世光把两个孙女往牛背上一丢,扯开嗓子唱着戏台上的戏文,将孙女送到了小院不远处,牵着牛回去了。
陈田田一手牵着陈妞,一手提着鱼篓,歪头嘱咐道“记得也不要给娘说”
陈妞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每天都要嘱咐”
陈田田点点头,她并不想告诉姜梅娘,主要是认为姜梅娘那个性子,谁知道会不会在婶子的威逼下说漏了嘴,到时候婶子定然要去找爷爷和奶奶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