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交缠在一起。
    君长夜抬头看着月清尘有点失神的眼睛,心中那股几成实质的暴虐念头越发强烈:
    我要杀了她。
    这念头一出来,就像一颗种子,在心里牢牢扎了根,无论他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他从没那么厌恶过一个人,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把月清尘死死禁锢在怀里,揉碎到骨子里,想告诉全天下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若是有谁敢随意染指,我就把她碎尸万段,抛尸荒野,让恶狼来吃她的肉,秃鹰来啃噬她的骨头,让她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再这样下去可能要出大事,只得放开月清尘,低下头去,死死压抑着自己嗜血的冲动,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平静了很多,开口道:“她是谁”
    这口气像极了捉奸在床的正宫,可月清尘没心思注意这些,只是听到有人问,便下意识应道:“浣花宫宫主。”
    方才听景夫人叫她惜沉,想必这就是浣花宫那位顾宫主,是了,之前确实设定过她对望舒有情,也正是因为这点情意,她还对走投无路的君长夜施以过援手。
    “浣花宫宫主,”君长夜低低地重复道,“浣花宫,宫主。”
    “望舒君且随我来吧,”洛明嘉秀眉紧缩,微微叹了口气,显然也有点动气,但又不想把事情闹大,便息事宁人道:“您也知道,她就是这臭脾气,一意孤行,听不进人劝,让她自己在这冷静一下,我们先走。 ”
    “月郎,清尘,你别走。”顾惜沉带着哭腔叫他,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间,她看到月清尘身边一个少年人回过头来,幽深黑眸中充斥着藏都藏不住的戾气和杀意,矛头直指自己,就像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顾惜沉猝然一惊,死死盯着那少年的脸,想再看仔细一些,可他很快便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去,随月清尘一道越走越远。
    虽仅仅只是一瞥,顾惜沉却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张脸那张脸,似乎与当年那离经叛道的妖女有几分相像
    莫非他是那妖女的儿子
    那他与月郎是什么关系总不会是不,不会的那妖女与魔头关系匪浅,这小孽障即便是苏羲和之子,也定然是魔族余孽,不可能跟月郎有什么牵扯。
    她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那裹着黑纱的少女走到跟前仍心乱如麻,听她叫了几声“师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却没有贸然追过去,只是若有所思般吩咐道:“缦华,你去给我探探望舒君身边那两个小子的底细,越详细越好。”
    “是,师父。”纱缦华优雅地福了福身,接着抬头看了顾惜沉一眼,从衣袖中取出花染帕子,乖巧地递给顾惜沉,轻声道:“您擦擦吧。”
    夜幕很快降临,因白日里发生了不少事,考虑到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凝碧宫内并未立即举行什么集会活动,而是妥帖安顿了各方人马,大家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因洛青鸾与洛明嘉许久未见,于情于理,今夜自然要共居一室,说些体己的私房话儿,景昭便很自觉地去了旁边的侧殿,一整晚没有前来打扰。洛青鸾对这位小姑父的体贴很是满意,心头好感不由多加了几分,缠着洛明嘉说了好久的话才安心入睡。
    洛明嘉侧卧一旁,极温柔地给酣睡的洛青鸾掖了掖被角,接着吹熄了灯,自己也躺下来,在黑暗里兀自发了会呆,尝试了许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洛明嘉出神地想着,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眼中有光芒逐渐暗淡下来。
    他今晚,又会去那个地方吗
    此时此刻,或许是冥冥中真存在心有灵犀,一袭黑衣的景昭正站在白日里洛青鸾好奇指出的那片榕树林后,那处小院子中,他没有点灯,整个人融在夜色里,像是暗夜中的鬼魅,却又孤零零的,多少显得有点可怜。
    景昭定定看着眼前那抔白玉垒起的坟茔,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极其复杂,但一双眼却亮得灼人,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冷酷意味,在这样漆黑一片的寒夜里,多少显得有点可怕。
    那是跟白日里完全不同的神态,就好像彻底脱下了伪装,还原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那才是真正的他。
    景昭在外面站了一会,还是拢了拢衣襟,走进了那片在他施法下悄然开启的白玉坟茔之中,穿过外面幽暗的甬道后,他步伐渐渐加快,最后一转身,进入了墓穴最深处的洞室之中。
    那里面陈设极简单,只有一张极粗糙的木床,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木床上躺着个被长发遮住面容的人,似乎是睡着了,四肢被牢牢锁住,有极粗的玄铁链自他琵琶骨处穿插而出,几乎衣不蔽体,可以看到暴露在外面的身体上有零星斑斑点点的痕迹,像是吻痕,也像是伤痕。
    景昭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去,替眼前人把头发拨到一边,接着俯下身去,把脸贴在他胸口摩挲几下,低低叫了声: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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