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一回头,发现是西乡的亲信部下之一,边见十郎太。

    他原本还算是个时时刻刻都十分注意维护自己英勇光辉形象的人,就算大家打到现在都差不多蓬头垢面的,他也始终都把自己的头发沾点水精细地侧分然后梳好;但是现在他的头发已经凌乱不堪,脸上沾着灰土和几点血迹,拎着一支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步枪,满头大汗地冲过来,径直掠过了柳泉的身边,冲向西乡隆盛的面前,喊道“已经没时间了先生请您早下决断”

    西乡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

    不过立刻响起的一阵更为密集的子弹飞过的声音,马上就吸引了边见的注意力。他回头看了一眼,喊道“我这就去和他们死战到底为先生争取最后的时间”

    然后,他连道别一声都没有,就那么拎着枪风风火火地又转身冲了回去,沿路还大喊一声“大家都跟着我走啊去跟那些家伙死战到底让他们别来打扰先生”,一路冲下这片小丘去了。

    柳泉愣了一下,就看到周围所剩无几的几个人轰然应声,飞快地跟着边见一道冲了下去。

    柳泉“”

    她只好转过头来望着西乡。

    这个时候就已经很危险了啊她可没忘记,西乡最后是被流弹打伤多处,才不得不当场切腹的;并没有按照大家设想好的剧本,找个清静的地方自行主动切腹。

    也就是说,她戳在这里,分分钟也会被流弹打中,是吧

    虽然补血药和白鲜都是可以一秒钟兑换成功的灵药,但万一流弹无眼,打中心脏,她可就要ga了

    柳泉犹豫了一下,还没拿定主意是不是趁现在快撤、还是继续监视西乡一直到他历史上应该身亡的时刻为止;就听到西乡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原本打算走出大道,从容切腹的。”

    西乡居然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

    柳泉“”

    这让她该如何回答“没时间了来不及了您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然而现在在场的暂时只有她一个大活人,就连历史上负责替西乡介错的别府晋介也都还没赶到;能回答西乡这句话的人也只有她了。

    柳泉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禁门之变的时候,那些长州藩的浪士只能不顾一切地冲往天王山寻求切腹之地相较之下,您现在回到了家乡;就这一点来说您至少比他们幸运多了吧。”

    西乡显得有些惊讶。

    “啊这是您第二次提到禁门之变时候的事了吧。”他慢慢说道。

    “现在,是否已经是您向我揭晓谜底的时刻了呢”

    他那双因为苦战、绝望和疲惫,已经显得有点浑浊的眼眸中,一瞬间又射出精明锐利的光芒。

    “您,究竟是为什么对那时候的事了解得如此之清楚呢只是作为情报屋的话,有什么必要再去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呢”

    西乡又叹了一口气。

    “如您所见,九条小姐,我也想做个明白鬼呢。”

    他灼灼盯视着面前也同样形容有些狼狈的年轻姑娘,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流露出丝毫动摇或惧怕的表情。

    她只是同样镇静地回视着他,唇角慢慢地翘起来,一字一句地答道

    “我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当时追击长州藩浪士的人,其中就有我。”

    西乡的瞳孔一瞬间因为极度的惊诧猛然放大了片刻

    “你”他惊疑不定地瞪着她,目光闪烁了几下之后,显然是在记忆深处挖出了有关的一些细节;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厉声质问道“当时负责追击的,是会津藩会津藩指派的人,是”

    在他还未将那个已经几乎要湮没于时光中的名称说出口之前,他看到面前的那个年轻姑娘不,直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她的年龄也不再像是她的面容所呈现出来的那样年轻了突然眯起了双眼,眼眉弯弯,似乎露出了一丝堂皇的笑意。

    “欸,对呀。”她说。

    “正如您所想到的正是新选组。”

    她无比平静地吐出那几个曾经令人尊敬、同样也令人畏惧和憎恨的音节所组成的那个名字,弯起的眼眉之间仿佛浮着一层笑意,但在眉眼之下的下半部分的脸容却极端镇静,几乎像是蒙着一层牢不可摧的铁面具那样,冰冷而坚硬。

    “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今天。”

    她微微张开刚才几乎要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令他事先完全无法想到的话语。

    “那些在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黑夜里,背负着死去的同伴们仍然存留于世的期待,顽强地活下来的日子”

    昨夜她曾经哼唱着的那首歌,在唱什么呢

    人间困苦都尝遍

    也未泯灭一线希望

    哪怕是长夜漆黑

    也终将升起太阳

    虽然背景不对,但是那些真挚的言语、那在黑暗困苦之中也不曾熄灭的信念,总有什么地方是相通的吧

    “西乡先生。”她缓了一下语气,思考了片刻,还是以客套的语气称呼了这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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