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坊有庇护之地,阮应婳率领枢密院护送手无寸铁的百姓往广安坊去。

    这时有一群人京兆尹的衙役匆匆跑过,跑过来对她们喊道

    “南门被破请随我们一同支援南门”

    衙役们脸上乌漆墨黑的,刚刚从走水的宅子里背了好几个老头出来,都没工夫喘口气,听到南门失守的消息又开始往南门赶。

    他们统共就八个人,明知道去南门就是送死,可他们必须得去。

    人人都龟缩,博陵必亡

    枢密院的人自然没有二话,石如琢带着人向南门去,和阮应婳分头行事。

    石如琢刚上马,就觉得后腰一紧,吕澜心拉着她的后腰带上马。

    “你去那战乱之地只会送死。”石如琢没回头,也没立即抽动马鞭,看着前方仿佛喃喃自语。

    吕澜心挨着石如琢,在她耳后笑道“原来阿器是真的关心我啊。”

    石如琢听罢立即狠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迈开蹄子往南门奔。

    吕澜心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下弄得猝不及防后仰,险些摔下去,急忙拦腰将石如琢抱住。

    差点被她搂断气的石如琢“”

    吕澜心“哎,还没到南门呢就差点摔死。阿器,你好粗暴。”

    随后又嘟嘟喃喃自言自语“若是我死了,没人烦着你你得有多开心啊。”

    石如琢一路都闷不做声,带着吕澜心往南边赶。

    吴显容和憧舟、吴明砚在南门不远的酒楼上眼睁睁地看着南门在吔摩教教众的掩护下被攻破。

    城外汹涌的铁骑杀入博陵城中,犹如饥饿的野兽终于嗅到了食物的香味,喊声震天,将博陵的大地踏得轰隆隆狂震。

    长孙将军率领的禁军将士们值守博陵多年,从未想过固若金汤的大苍都城会被贼子攻破

    教众给这些身穿玄色铠甲的恐怖骑兵让出了一条直通博陵的大道。

    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博陵禁军压抑多时的血性冲上天灵盖,迎面杀上,双方疯狂砍杀。

    吴明砚从附近的狩猎铺子里抱来一大堆的箭,站在酒家二楼引弓不歇。

    吴显容也会射箭,即便箭法并不算太精准,但二楼的高度距离不算远,不至于射到自己人,她就大胆施射。

    而憧舟则是搬来椅子凳子各种锅碗瓢盆,看准了敌军路过楼下,什么都往下砸,最后桌子也给掀下去。

    澜凌从城墙下来,发现了酒楼上这捣乱的三人,立即带兵杀了上二楼。

    吴明砚见这群人虽是大苍士兵的装扮,但凶神恶煞,一看便知道来者不善,速速带吴显容和憧舟从另一侧的楼梯逃走。

    吴显容矮着身子跟在吴明砚身后,自烟囱爬过从鸡圈里翻走,一身狼狈气喘吁吁。

    “这也太难堪了”

    吴明砚“什么难不难堪的命都没了,看你怎么美。”

    吴显容“”

    石如琢吕澜心等人还没到南门就被卷入了混战。

    石如琢平日里穿着舒适的软布官袍,今日情况特殊,枢密院也有专门的铠甲。她虽不会武功,可兵刃在手,和枢密院的同僚一块儿行动,也能杀敌。

    此时日头已经开始西斜,刺眼的光亮渐渐转为鲜艳的红,这种色彩更让吕澜心难受。

    石如琢看准了时机跳下马,一刀捅死了被同僚扫到地面上的乱军,之后再跃上马,坐到了吕澜心的身后,在不言不语间调换了两人的位置。

    吕澜心回首笑道“战场之上阿器还这等温暖恣意。”

    石如琢全神贯注控制着马匹的动作,还要谨防从四面八方冲来的骑兵,对于她这种几乎没经历过战事的人而言,不免焦躁。

    心头上燃着一串的火,还要应付吕澜心不合时宜的挑逗,石如琢本能地用一贯刻薄的态度回应吕澜心“还不是要顾及你这眼不能视物的”

    话说到最后两个字,石如琢戛然而止,很明显的停顿之时,她回身用两只手握住剑,用力刺向另一侧的敌人。

    待那敌人被杀死,吕澜心说“我不是废物,这些人是我那两个娘放进来的,我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

    石如琢的虎口被剑柄磨得发红发痛,喘着气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吕澜心笑眯眯的,“方法我已经有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石如琢“”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如此优哉游哉地厚颜无耻,古往今来也就吕澜心这么一个了。

    真想一剑给她挥到马下。

    明江畔南北巷。

    天子的马车驰骋在南巷曲折的小路之中,跟随在侧的护卫万分警惕看向周遭。

    马车内,天子衣衫肩头的血迹已经变成深褐色的硬布,她端坐在马车里,脊背挺得极正,手里握着一把沾血的剑。

    车门闭合,四个车窗也全部放下,密闭的车厢之内充斥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别紧张。

    身边之人用平稳的声线宽慰了一句,不太舒服地整理了一番贵妃华服繁琐的裙摆,想要依葫芦画瓢将裙摆给系起来,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她低垂着眼眸,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马车外的随从道“咱们顺利出了南巷。”

    车内的人道“往北走,自北巷尾端绕进北巷。”

    “喏”

    澜以项领兵在童府的马车之后狂追,一路斩杀试图阻拦的禁军和童府随从,斗志高昂。

    从他小到大他虽是习武,可是从来没有真正杀过人,早就想试一试杀人和砍木桩子、杀一些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

    超出想象,杀人的感受全然不同,杀人时看见对方眼中的惊恐,足以引发他惊喜欲狂的亢奋。

    禁军和童府随从被他杀得越来越少,澜以项大喊“这只不安分的老鼠还在负隅顽抗,上给小爷拆了它”

    “喏”

    马群齐齐踏地的动静几乎要将白墙震碎。

    身后是疯狂的围追堵截,而前方一个拐弯,一大群骑兵已经在此等着了。

    童府马车被前后夹击,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娘亲”在车尾的澜以项稳稳地控制着胯下摇摆的马,探头向前方亲热地喊了一嘴。

    澜宛和吕简依旧穿着黑色的吔摩教长袍,沉重的帽檐扣着一半的脸,澜宛驾着马轻盈地前行,站在一群骑兵中间,对着童府的马车笑道

    “陛下,下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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