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琢觉得很累, 前所未有的累。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已经记不得了,睡梦中浑身的血液忽冷忽热,搅得她的梦境也十分不安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梦见了仰光。梦见还在夙县的日子, 在那个学堂不算长的走廊上,她总是会刻意放慢步伐,因为仰光常常会在那里和石如琢完全不认识的朋友聊天。仰光兴致勃勃聊天的时候, 她对周围毫不设防,即便偷看她时的目光再明目张胆, 她也不会发现。好几日早上石如琢就是品味着仰光的笑容,慢慢走进学堂里。每当早晨能与葛仰光的笑容相遇,她一整天心情都会特别好。但是今天这个梦境让她有些害怕,因为她躲在角落,一如既往悄悄凝视着喜欢之人的时候, 葛寻晴突然说着说着转过头来, 发现了她在暗中窥视。石如琢心上一慌, 急忙移开了目光。想要快点逃走的时候,葛寻晴走了过来。“你刚才是在看我吗”葛寻晴带着她熟悉的笑容,微微偏过脑袋温柔地问她。“我”石如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让对方讨厌自己。“我说你这个人可真是让人有点生气。究竟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葛寻晴的话让石如琢有些纳闷。什么意思葛寻突然挨了上来, 用力一口咬在石如琢的耳朵上,让她浑身鸡皮疙瘩战栗。“你究竟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难道你就不想要我吗”葛寻晴的笑容渐渐扭曲, 她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张脸石如琢依旧熟悉, 而且无比厌恶。是吕澜心吕澜心温柔地跟她十指相扣, 在她耳边说着情话,呢喃着,听上去很痛苦,又很幸福。石如琢被吕澜心缠进泥塘里,浑身沾着沉甸甸的污泥, 越陷越深,那重量坠着她几乎直不起背来。浑浑噩噩之中她发现了,吕澜心和那污泥是一体的。这污泥就是吕澜心本身。当她再往自己身上看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和躯体已经和污泥不分彼此。她已然污秽不堪。她低头看着身下的人,身下的人也在眷恋地看着她。“你和我一样了。”吕澜心将握着她的手慢慢抬了起来,忽然用力折断她的小指,“你是我的了。”尖锐的痛将她惊醒。石如琢醒来时浑身猛然一紧,身体疲惫的肌肉都在用清晰的刺痛抗议。石如琢出了一身的冷汗,被痛得一激灵,倒是瞬间清醒了。她从铺在地上的软垫艰难地爬起来,喉咙像被人割了一刀般,即便是吞咽唾沫都伴随着让她皱眉的痛楚,无比艰难。门口传了一些对话的声音,她所睡的地方正好和门有一个交错,所以没法直接看到门口的情景,门口的人也没法一下子瞧见她,听声音似乎人不少。“你,真的是吕澜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石正字呢你是不是害了她”听到了清晰的两声质问,似乎是朱六娘她们。石如琢立即咬着牙爬起来,吕澜心站在门口,面对着门外十多个人。吕澜心将沾满血的外衣脱了,此时只穿了一件深色的长袍,似乎是从客栈老板那儿买来的,算是客栈所售的廉价寝衣。她头发清洗过了,也没梳起来,不顾礼节就随意披散在肩头,散发着淡淡的皂荚的清香。她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睛都没睁开,做出一个轻松惬意且充满轻视的姿势,也很巧妙地将她手臂上包扎的伤口遮了起来。昨日吕澜心所受的伤可比石如琢要重许多,而此时,她就像完全康复了一般,轻轻松松站在门口,带着笑容面对所有人的质问。“没错,你们的石正字已经被我吃干净了。你们来的可太晚了。”吕澜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鲜红的嘴角微微扬起,不像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完完全全打趣的语气。今天一大早岑五娘听人说了,有人昨天晚上看见一个非常像吕澜心的女人在客栈里行走,住到了三楼最里面那间房间,而且似乎还绑了一个人来。“好像,好像被绑的人是石正字”“什么攻玉”岑五娘听到吕澜心和石如琢在一起,立即着急了,先前在夙县的时候,她可是亲身经历过吕澜心到童家食铺来找石如琢,非要带她走的可怕事件。她是知道吕澜心跟石如琢有恩怨的。如今一听吕澜心将石如琢绑了,对石如琢陷入危机深信不疑,岑五娘马上去找了朱六娘。朱六娘知道石如琢和樊虞因为某件事情,关系有些紧张。即便是石如琢重新住回了聚星坊内,也从来没有和樊虞见过面。朱六娘看见两人有次面对面相会之时,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就像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了。她们之间有些不明原因的龃龉。当初樊虞想尽办法推荐石如琢,想要石如琢金榜题名。而后石如琢的确非常争气,高中一甲第二名,也顺利得了官职,如今已经是秘书省的正字,算是开启了非常正规的官途之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石如琢入仕之后,便不再和樊虞往来。樊虞身边的人都骂石如琢没有良心不知感恩。而上了石如琢的课,受到她点播和恩惠的人,也在帮石如琢说话。力挺石正字,觉得石正字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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