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是想念亡父而难过,叹口气“多谢他还了梨园一个盛世清平。姑娘也莫要伤悲,我是从宰相哪儿偶然得知此事的,今日姑娘既然来了,惹得姑娘伤心倒是老朽不好。”
    “先生言重了。”惜玉擦擦眼泪一笑。
    晏昆山起身一笑“好了,姑娘一大清早就听老朽絮絮叨叨也不好,水榭处老朽摆了小菜小粥,姑娘不嫌弃就移步去看看吧,”说着他唤一声小童“安排乐班。”
    “先生家中养有乐班”惜玉惊叹。
    “是啊,我原来就是荣禄班的昆戏教习,现在的京班都不以昆戏打底了,我也就回来了。”晏昆山笑“在家中自己养了戏班,也算是自娱自乐罢了。”
    “先生这戏班养的真不错。”荣玉棠不知道从哪里转悠回来了,修长的身子倚着玉石栏杆,面上笑容依旧“我刚刚瞧了瞧,生旦净丑,七行七科具已齐备啊。”
    七行七科都齐备啊
    惜玉心里一惊。
    荣玉棠说完看了看惜玉一眼,那眼里意味深长,惜玉从他眼里似乎读懂了什么。
    他说的来抢东西,不会是要自己把先生的戏班抢来吧。
    所以他真的是来抢劫的啊
    惜玉看一眼晏昆山,突然对他有一种深深的怜悯,别人养徒弟塞儿子孝顺,他养徒弟是要把他家财掏空啊。
    惜玉坐到水榭中央,前面一出稍高的台子,四周环水,水草丛生锦鲤穿游,一阵笛声过,彻骨的清凉,惜玉听着前奏是昆曲的万年欢,她情不自禁也回忆起了学昆曲的日子。
    “听说姑娘也是唱京戏的,”晏昆山笑“鹤官教出来的自然是雏凤不与群禽同,我教的戏班是昆底子,也只会唱昆戏,给姑娘献丑吧,姑娘要听什么”
    惜玉笑“挑两个折子戏罢。”
    “男怕思凡女怕夜奔。”荣玉棠在旁边开口,晏昆山瞪他“有你说话的份吗”
    惜玉微微一笑“我瞧着思凡和夜奔挺好。”
    “行,那就依着姑娘。”晏昆山笑“来,喊小凌波出来,”说着冷冷的看一眼荣玉棠“你莫觉的自己是京城第一就骄傲,你不过天资比人强罢了,我这儿有一个孩子,比你还强你仔细看看。”
    荣玉棠微微一笑“我知道了,那我就要拐他了。”
    晏昆山拿起酒杯就砸向他“你给我滚”
    说着,一个少女上得台来,她手上两把鸳鸯宝剑。惜玉眼前一亮,那少女一身布衣,却难掩她卓然风姿,她眼底一颗泪痣动人,正宜着她桃花眼柳叶眉,如果说惜玉是那江南的烟雨清丽,她就是金陵的金粉明艳。
    她一上来,左右侍女马上退下去,她看向晏昆山开口,声音沉稳“师傅唤弟子何事”
    “演两出折子戏罢,思凡夜奔。”晏昆山说着看向惜玉“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原名林波儿,现在艺名叫小凌波。”说着冷眼看向荣玉棠“站着老实点”
    惜玉点点头,看着小凌波,小凌波也正好打量过来,惜玉清楚的从她眼里看见了不屑。
    哎
    惜玉纳闷起来,自己又没有得罪她啊,哪里就招惹人家不喜欢了
    “清唱吧,扮上也麻烦,今个儿就来个清音会。”晏昆山满意的看着小凌波,荣玉棠轻轻一笑“手上两把鸳鸯剑,唱什么思凡夜奔唱个霸王别姬吧。”
    小凌波面色一冷,眸色里透着不屑更深,她冷冷开口“乱弹杂戏,恕小凌波不会唱。”
    “不会唱”荣玉棠看向晏昆山,晏昆山摇摇头“我们班是唱昆戏的,不唱京剧。”
    “那你拿着那剑做什么”荣玉棠轻轻一笑。
    “我这两把剑,乃是百花赠剑所舞,不是你们那霸王别姬里面的剑。”小凌波横眉冷目“我只会唱昆戏,雅部岂可与乱弹齐奏。”
    惜玉一下子听明白了,这是个唱昆曲的,瞧不起京剧。
    昆曲是曾经的一家独大,百戏之祖,在京城被奉为雅部,凌驾于所有剧种之上,其他剧种都被鄙夷为花腔乱弹,昆戏做工讲究唱段细腻,美到了极致,是王公贵族的心头好。
    但是可惜的是,昆曲到不了民众那里,试问有几个贩夫走卒能听懂“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远”又有几个农夫蚕妇能听得“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所以昆曲兴盛,止步于秦腔入京,然后梆子,徽班相继进京城,昆班几乎是销声匿迹。其他的剧种渐渐融汇成了集大成者,京剧。而昆班却一直拒绝和外界角落,离开了京城,回到金陵一带。
    这也是为什么昆班的人,对京剧有骨子里的不屑和愤恨。
    惜玉看着小凌波,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了,她冲着小凌波嫣然一笑,小凌波一挑眉,再不理会她。
    突然耳边一阵酥麻,惜玉抬眼一看,是荣玉棠。
    荣玉棠低声“别看她现在倔,以后都是你的人。”
    惜玉正在喝茶,差点没呛到自己,她瞪眼看向荣玉棠。咬牙开口“你敢不敢声音大一点让晏先生听见”
    荣玉棠轻轻一笑,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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