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性子养的娇贵,总挨祖母训斥,所以一来二去,就生了距离。

    老太妃深深的打量了对面的孙女,心疼之余,动了动嘴,又不知该继续同孙女说些什么,她这个人武断专横惯了,不会什么温情脉脉,最起码的关切都说不出口,问话也像审讯一样。

    只得又扯了扯孙女身上盖的条褥,许久才憋出一句:“那就好”

    祖孙二人干坐了一盏茶时间,殷却暄觉得气氛过于沉闷,心尖打着飘开口问道“祖母”

    “怎么了”老太妃刻意放缓了声音,试图让自己更和蔼些,可惜收效甚微。

    “您可瞧见有合适过继的人选了”殷却暄问。

    哥哥英年早逝,最好的法子就是从旁支种择一男丁过继来承袭爵位,祖母也有此意,但祖母怕提起过继一事,又让她想起哥哥,所以在她面前再三缄口,从不肯提,只私下里探访旁支子嗣,但她还是隐约听见了风声。

    她今年已经十六,早过了及笄之年,轻重缓急也分得清,纵然她舍不得哥哥,可这宣王的爵位不能一直空着。哥哥去世两年,平阳城百官奏折,上朝听奏都是祖母代劳,实在力不从心。藩王在封地有自己的朝廷宫室,诸事不可谓不冗杂。

    老太妃一听她问起来,手一抖,将杯中的茶水洒了一半去。

    只是一息之间,老太妃就调整好了心态,见孙女并无什么旁的情绪,仅是单纯与自己商量过继人选,也就放下心。

    “殷氏无论旁支主系,皆是人丁稀薄,想要找出个合适的人选来,的确过于困难。”殷却暄神色认真起来,朗声道。

    “要么年纪大了,性子已定,心想着的全都是那些破事儿,一星半点儿都比不上你哥哥,要么年纪太小,我年事已高”

    “哥哥自然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眼见着祖母又要谈起生死别离,殷却暄壮着胆子打断老太妃越来越丧气的话。

    她虽悲恸,但不能永久陷于悲恸,更不能拖着王宫上上下下消沉。

    老太妃一愣,继而难得爽朗笑起来,难掩心痛“你说得对,谁比得上你哥哥是祖母过于苛刻。”

    倒不是老太妃与殷却暄敝帚自珍,殷却骁确是旷世难遇的奇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用兵入神不肖说,倚马千言不在话下。

    年幼已可百步穿杨七步成诗,少年祛退敌三百里,书画棋艺广受赞誉,称得上天之骄子,加之容貌俊秀,身姿颀长,优秀的简直不像活人。

    人人都说,宣王宫是集上下百年的精粹才得了这么一个麒麟儿。

    当初殷却骁战死的消息一经传开,任谁都不信,这样如神超凡的一个人物,怎么会死他就是活个二百年,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殷却骁越是优秀,他一死,无数的讥讽与看热闹的眼光就越盯着王宫不放,这世上的人,大多是见不得旁人比他好的。

    自然,这样优秀的孙儿哥哥离去,老太妃与殷却暄所承受的痛苦更是翻倍。

    太阳一转到辰时,到了殷却暄喝药的时候,嬷嬷将药并着一碟桂花粽子糖端来。

    殷却暄嘴刁怕苦,喝药如要了她半条命,却不敢在祖母面前造次,乖乖捧了药在手里做心理建设。

    太王妃严厉的看着她,生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浓稠的棕色汤药冒着丝丝缕缕雪白的热气,苦臭熏人,殷却暄纤白的手指握着勺子缓慢搅了搅汤药,眉头微蹙。

    分明草药是清香的,熬煮成汤药就成了一股臭气。

    她屏住呼吸,狠狠灌了一口,哇的一声又吐了出来,恨不得连胆汁都跟着一并呕出来,太王妃心揪了一下,四周的女侍围上来递水擦拭。

    最后反反复复,一碗药只灌进去半碗,险些要了殷却暄小命,她脸上愈发苍白,衬得眉间朱砂痣更艳红些。

    满屋子都是药味儿,殷却暄努了努嘴,虚弱的躺在迎枕上揪着被褥,红了脸,喏诺的想要说些什么。

    太王妃不理她,只高声吩咐“再去端一碗来,方才吐了大半,这药恐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殷却暄吓得心肝都跟着发颤,手指交缠在一起,却不敢出声反驳,她得好好吃药养病,养好了身体,才能和祖母一起守住宣王宫。

    片刻后,殷却暄捧着药碗,正做着心里建设,就听见外头慌张的脚步声,杂乱踢踏。

    王畿传来丧报,陛下驾崩了

    “砰”

    殷却暄手里的碗碎成片,药汁子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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