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阴流过,阿芜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但她却记得,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有些怀念,又有些寂寞的笑容。
    就在这个瞬间,一股莫名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忽然席卷了少女的全身。这感情来的是这般的突兀而强烈,她越是回忆自己与那位老人相处的过往,就会愈发地不受控制。
    “要哭的话把卷宗放下来,这是原件。”
    听到一旁冷不丁响起的男中音,阿芜吸了吸鼻子,默默地放下卷轴,将眼眶中的酸意憋了回去。
    “我没有哭”
    虽然喉咙已经被哽得有些发痛了,但她还是强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不辩解一下就是默认了一样。
    同时,少女也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你早就知道了吧,缘一就是当年差点杀死鬼舞辻无惨的剑士。”
    青年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她。
    “算了,身为第一辅佐官的你不知道才不正常。”
    好像是在和鬼灯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阿芜有些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我才是那个蠢蛋。”
    是的,蠢蛋。天天躲在阿鼻地狱里有所顾忌,不敢去探知别人的故事,更不敢将自己置入这茫茫尘世中的,愚蠢又胆小的弱者,是她才对。
    “真的是这样吗”出乎阿芜意料之外的是,鬼灯并没有讽刺她,而是彻底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用十分认真地态度对她道“继国缘一,他身为现世千年难遇的天才剑士,其人生路途之坎坷,艰辛,痛苦,皆为地狱所记载。”
    “而他,并非罪人。”
    听到这个回答,少女睁大了双眼。
    “他虽然无罪,却也无法前往天国,最终的结果也只是重入轮回罢了。但继国缘一本人,却并不认同这个判决。”
    鬼灯“也正因为此,他徘徊在地狱中,拒绝掉了所有可以轮回的机会。直到”
    望着沉默不语的青年,阿芜忽然意识到了他想要说的话。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直到”
    “直到认识你以后。”黑发独角的鬼神平静地看着少女,“自认识你后,到继国缘一决定再入轮回,也只经过了短短十年。”
    阿芜抿着嘴,并没有接话,现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她知道,鬼灯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对她撒谎的,因为没有必要。
    “竟然只有十年吗”半晌,少女才勉勉强强地随便找了个话题,扯动着嘴角,想要将这片有些沉重的气氛打破。“我还以为过了很久呢”
    “在你的交友记录里已经算长的了吧。”说着,青年将桌上的文件摆放整齐,站起身,看着垂下了脑袋的阿芜。“整整十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告诉你这些过往,阿芜小姐虽然不爱探听别人的过去,却是一位合格的倾听者,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但那位先生却没有告诉你你真的不懂他在想什么吗”
    有什么东西涌上了眼眶,少女觉得自己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
    是的,晚了,晚了整整四百年,直到他离开了这么久,她才知道这些。
    “但我就是就是不甘心。”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阿芜却笑了起来。
    “会不会觉得我很马后炮现在才想着替已经不在的朋友打抱不平什么的”
    明明对方可能早就已经步入轮回无数次,将这些前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里可是地狱。”黑衣的青年将整理好的文件托在手中,在途经少女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复仇在这里永远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你应该早有体会。”
    “是啊,毕竟当年把你献祭了的那些村民至今都还在伊邪那美的宫殿门外头绑着呢。”
    “阿芜小姐既然还有心思和我抬杠,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还是尽早回岗位上工作吧。”
    鬼灯没接她那一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大门口走了。
    进入工作状态的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阿芜也习惯了。
    不过,她还是扭过头,朝青年已经走远的背影大声道“你说过不会阻止我的。”
    黑衣男人的脚步略微停顿了那么几秒,却并未转过身,最终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阎魔厅的正殿。
    他并没有说话。
    但这对阿芜来说,却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缘一最后对哥哥挥出了第一刀却没能挥出第二刀现在想来,那句一事无成真的是在扎读者的心。
    所爱的妻子没能保护得了,成为鬼杀队剑士却没能杀死无惨,唯一剩下的亲人最终分道扬镳,就连最后的最后,他也没能用自己的刀送走已经迷失的兄长。
    这真的,太扎心了。
    但我还是要说,他不是。他所创下的功绩,帮助过的人,留下的剑法,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影响深远。他只是运气不好,加上太过温柔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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