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礼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
    此番混乱声响过后,屋里只剩林轻舟与寒祁两个人。
    四目对视,大眼瞪小眼。
    好像有点尴尬。
    仓皇离去的那人,林轻舟飞速在系统中查阅了一下人物图鉴,得知是寒祁的二弟,寒礼。
    不过,寒礼是不是对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什么误解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林轻舟空着的另一只手,屈指捏诀,一张禁言符登时从纳戒中飘飞而出,轻悠悠地贴上寒祁的额头。
    如此这般,寒祁当没办法念咒。
    恐又节外生枝,林轻舟当机立断,又再加了一张定身符。
    这般,寒祁便是如同砧上鱼肉,任他宰割了。
    林轻舟松开捂在寒祁嘴上的手,从寒祁身上翻身而下,躺倒在床榻的里侧。
    他气沉内府,平复微喘的气息。
    房间内一片寂静,除了远处厅堂,隐约传来的几不可闻的一点喧闹声,再无其他声响。
    寒府占地极广,此地又位置偏僻。
    一切都太过寂静。
    林轻舟屏息细听,甚至能听见身侧,寒祁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一声又一声。
    同榻而眠,这样当算完成任务了。
    林轻舟也不管身侧寒祁如何,闭上眼睛,打算睡去。
    但不知为何,是烛火太亮,还是心跳声太响,他辗转反侧竟然没睡着。
    他掐了个决,房内瞬时漆黑一片。
    翻个身,背对寒祁,他继续闭眼,一种不可名状的怪异之感却涌上心头。
    他又掐个诀,将烛火重新点燃,房间内又亮堂起来。
    无一丝睡意,他瞪着一双眼睛,望着素色的帐顶,一动不动。
    连番野蛮迅疾、有条有理的动作下来,寒祁当已看出,他身上的摧丹咒已经解除。
    他若是再装作神志不清,便显得太过愚不可及。
    这样屈辱地被绑在一张榻上,还被施咒,失去言语能力。
    寒祁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只怕此时心里,恨他恨得牙根痒痒,欲除之而后快。
    寒祁能自由行动之后,定会与他好好一笔笔清算。
    林轻舟轻咳一声,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寒师弟,我终于能与你抵足而眠,清谈论道了,我很久以前就曾这般想过的。”
    “寒师弟无论剑法,还是修为,都卓尔不群,令人钦佩,若是能与寒师弟亲近,相互交流剑法心得,一定对修炼大有助益,但是寒师弟似乎对我有偏见,总是对我冷言冷语,反唇相讥,着实令我伤心。”
    说罢,他干巴巴地笑几声。
    啊,好尴尬啊。
    这样的假里掺真的言语,也不知能补救多少。
    寒祁先前不是误以为,他对他心存敬慕吗那他现在的行为,可不可以被解读成没有恶意的粉丝行为
    林轻舟扶额,觉得头很大。
    但愿此事过后,回了浮玉山,寒祁对他下手时,不要太过狠厉无情。
    他垂着眼,也不敢看寒祁是何脸色,伸手探到寒祁身后,将寒祁背在后背的剑解了下来,让他不至于躺着后背被硌疼。
    林轻舟的剑,在他被放上榻上之时,就被寒祁从手心取走,此刻正斜靠在床沿。
    依样画葫芦,林轻舟将寒祁的剑,也解了斜靠在床沿。
    两剑并排而立,一宽一窄,倒也相得映彰。
    栖霜,吟雪。
    两把剑,都是师父纯微子,在他们拜入道门后,亲自授予他们的。
    林轻舟还记得,书中有记载,这两把剑出自同一个铸剑师之手,玄铁制成,精良锋锐,两剑本是一对的,合该隐有呼应的,执剑的两人,纵然不能心有灵犀,也该是笙磬同音的。
    但到了他与寒祁手上,却变成这么一个相煎何太急的局面。
    心底一时生出几分莫名的感慨,他用眼斜觑寒祁一眼,发现寒祁也在看着他。
    一瞬不瞬的。
    沉沉的目光,让他看不懂。
    他自怔愣间,蓦地,房门上传来一阵敲门声。
    间隔匀称,不轻不重的三声,显示来人良好的教养,温和的性情。
    林轻舟心里一个咯噔,不知来者何人。
    “阿祁,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清润澄澈的声音,却让林轻舟更是心里一紧。
    是殷昔白。
    竟然是殷昔白。
    殷昔白与寒祁自小一起长大,两家世交,多有往来。
    寒礼大婚,他定是回来送上一份贺礼,却得知寒祁也在此处,于是找上门来。
    现下,该如何
    林轻舟不敢吱声。
    若是被殷昔白发现他与寒祁孤男寡男地躺在一处,平白生出些不必要的误会。
    这样,毁了寒祁在殷昔白心中的形象,只怕寒祁不会善罢甘休。
    林轻舟敛住声息,以免殷昔白发现房间内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他低头望寒祁一眼,对上寒祁深邃的目光,他有点心虚,于是凑到寒祁耳边低语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误会。”
    寒祁闻言,面色古怪。
    殷昔白听房内并无人应答,却也不离去,自顾道“阿祁,我知道你在,上次西川秘境一别,你便好些时日没有传符书与我,你可是怪我在秘境中,拖累你们”
    房内自是依然无人应答。
    疯狂吃瓜的林轻舟坐在榻上,手放在膝盖上,支着腮,凝神细听。
    原来寒祁表达爱意的方式之一,就是传符书啊,难道是情书,不知道写了什么。
    看他天天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不知道写出来的情书是什么样子。
    想及此,林轻舟不禁唇边浮起一个笑,将寒祁与那些腻味的情话联系起来,莫名喜感。
    蓦地,他眼角余光却瞥见寒祁眸光不悦,带着几分不满地看着他。
    这目光,好似在说,他这个时刻不该笑一般。
    这时,门外的殷昔白又道“你师兄因我而受重伤,我难辞其咎,但我也不知事情会变成这样,阿祁,你别再与我生分了,好吗”
    嗯
    林轻舟一听此言,大感不妙。
    这瓜,怎么还与他扯上关系了。
    尔后,殷昔白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师兄似是对你情意深重,梦中呓语也是要为你生为你死的,危机之刻,你不知他身有重伤,救我舍他,定是令你们师兄弟之间生出嫌隙了,仙剑盛会时,我定会帮你好好解释一番。”
    梦中呓语要为你生为你死
    林轻舟仔细回想,似乎是当时噩梦缠身,惊醒之时,原主意识与自我意识拉扯,错乱之中,无意中喊了这么一句。
    不过,都不是他的本意。
    寒祁可千万别误会。
    他眼角一抽,垂首望向寒祁,却见他目光灼灼,带着异样的温度,让他竟然一时无法直视。
    他赶紧别开脸。
    殷昔白怎么无端提起这件事
    林轻舟甩开几分不自然,心中生出些许困惑,但细细思量,便又知晓其中原由。
    爱情食物链里,位于顶端的玩家,总是喜欢以一种悲悯的态度,俯视自己追求者的爱慕者,来显示自己的孤高如月,与那些倒贴的人,是不一样的。
    殷昔白也不例外。
    在殷昔白眼里,他可不就是追在寒祁后头,拼命倒贴的那一类人。
    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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