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她的目光仍还是落在了李秋白的心口之上。那渗出中衣的血迹看得舒瑶极为心疼,看得舒瑶终于还是忍不住内疚道了句“皇姐,对不起若非是我,你也不用伤成这样了。”
    此刻的李秋白正半倚在了舒瑶怀里,听到自家妹妹这自责的言语后,只无奈叹了句“阿瑶,你我姐妹二人,何时也变得这般见外了”
    说罢,她才吃力地抬起了手,抚上了舒瑶的面具,“先把面具摘下我看看。”
    自从与舒瑶重逢碰面之时起,李秋白便已记挂着这半张面具已久了。
    然而,就算是李秋白挂念已久,她也还是没有强行扯下舒瑶的面具,而是静静望着她,只待她能够自觉坦白交代着。
    与李秋白对峙沉默了许久,仍还是没见李秋白收回成命,舒瑶终于还是认了命,自觉捏住了自己那张面具的边沿。
    “先说好了,有点丑,你可不能嫌弃啊。”
    半带玩笑地说完之后,舒瑶才继续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那狰狞的伤痕,就这样尽入了李秋白的眼底。
    原本那只被面具遮挡着的左眼,如今正空泛无神地呈现在李秋白的眼前。
    就算舒瑶未曾多说,李秋白又如何看不出来,自己这宝贝妹妹如今已是毁了容瞎了眼呢。
    李秋白再一次抚上了舒瑶的脸颊。
    只是这一回,她的指尖却是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想当初的倾城佳人,如今竟是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舒瑶脸上的伤痕,李秋白只觉得这比她心口的未曾愈合的箭伤更让她痛。
    “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管李秋白如何隐忍,她那身上的怒意还是没能逃得过舒瑶的眼。
    “算了吧,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追究的了,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与李秋白身上的隐隐怒意不同,对于自己脸上的伤,舒瑶倒是淡然得很,甚至还能淡笑着应道“更何况,当时火势太大,放火之人又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我也不晓得究竟是谁干的。不过呢,这也能算是因祸得福了。你看啊,这还是多亏了那纵火之人,连你事先安排好的接应之人都用不着,就能让我假死脱身了。甚至还能让失职的使臣心虚闭了嘴,免了两国再次战乱,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李秋白拧了拧眉,细细回想着当年之事。
    一朝公主和亲途中因故“身亡”,朝中自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当时请战之人多过于求和之人,若非当时因着战乱连连而令国库空虚,怨声载道,当年因舒瑶之“死”,定是少不了一场战乱的。
    思及此,李秋白的眸光倒是愈发沉了些。
    原本前去南疆和亲的,理应是她,而非是舒瑶的。
    若非舒瑶不忍她含恨终身而主动请命,如今受着这伤的,兴许就是她了。
    一想到舒瑶替自己所受的是怎么样的苦,李秋白心中痛意倒是更甚了。
    “除了脸上,还有哪里伤到了”
    然而,不等舒瑶开口应话,也不等李秋白拉开舒瑶的衣领继续探看,她的房门便已被人推了开来。
    一前一后端着伤药进来的孟长安与沈灵筠两人,在看到李秋白与舒瑶那半拥着的亲昵姿势时,皆是愣了一瞬。
    被人中途打断的李秋白与舒瑶亦是愣了一瞬。
    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撞破,再配上她们那怪异的脸色,舒瑶总有种与人偷情被人撞破的错觉与心虚。
    第一次看到舒瑶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时,孟长安倒是震惊得很,迟迟未能缓过神来。
    而与她同时进屋的沈灵筠,身上却是渐渐泛起了冷意。
    原来舒瑶除了在她面前愿意揭下面具,还愿意在这位殿下面前揭下啊。
    沈灵筠自嘲一笑,继而盯紧了李秋白落在舒瑶衣领上的那只手看。
    不等那两人开口出声,舒瑶便已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拉下来李秋白落在她衣领上的那只手,小心翼翼扶着她重新靠回床头后才匆匆带上了自己的面具,起身回头望着沈灵筠看,局促不安地搅着衣角。
    “灵筠,我”
    被沈灵筠撞见这样的一幕,舒瑶只觉得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偏生她又不敢在沈灵筠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弱弱说了句“我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可莫要误会了。”
    闻言,孟长安脸上的神情倒是愈发怪异了些。
    谁说你们之间不清白了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倒是让孟长安心头更加郁结了。
    被舒瑶这么一说,床榻之上的李秋白顿觉头疼。
    看来舒瑶这回是关心则乱啊。
    早早就从信件之间了解到自家妹妹对她那心上人的心意后,自然知道此刻舒瑶所紧张的是什么了。
    未免被无故牵连,李秋白也不胡乱解释什么,只是侧头望向了孟长安所在的方向,开口唤了一声“长安。”
    此时此刻,李秋白已一扫方才同舒瑶说话时的森冷恨意与怒容,只软软唤了一句“疼。”
    难得见到殿下这般柔软的姿态,孟长安只觉得心头重重跳了一跳。竟连撞见她们二人亲昵之时的妒意都一扫而光,只余满满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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