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很忙,老师忙着开各种会, 同学们忙着赶作业、叙旧, 共享一下过年的趣事和烦心事, 吐槽一切可吐槽的事,教室里总是叽叽喳喳嗡嗡嚷嚷闹个不停,老龙发了好几次脾气, 摔了好几次黑板才把大家的热情打压下去,各科老师都在尽职尽责兢兢业业地把大家放飞的自我压到地面上摩擦。

    两三天后,同学们终于老老实实了。

    其实主要是班长最近脾气大得很,沈靖初作为铁血纪律委员已经够严苛了,季峋是沈靖初s高阶进化版, 擅长眼神杀,他那狭长的一双丹凤眼,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 只露一半的瞳孔, 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过完年又“突飞猛进”长高了几公分,顶着一八五的身高,以及不显山不露水但刚刚好叫人没法忽视的肌肉线条,打又打不过,狠又没人家狠, 学习还鲜少有人比他好, 谁也不敢惹。

    以前自习课没老师的时候大家往往能轻松点儿, 偶尔偷偷摸摸说两句话, 沈靖初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季峋跟大仙儿似的,经常专注到仿佛灵魂出窍,猛不丁才会管一下纪律,也都是大家太嚣张的时候,能起到兜头一盆冷水的作用。

    但最近季峋每逢自习课就掂本书坐讲台上,表情还很不善,敛着眉头,一副别人欠他八百十万的表情,于是教室里鸦雀无声,凝重又诡异。

    唐果感冒还没好,教室里悄无声息的时候,她擤鼻涕的声音就格外的清晰,弄得唐果很不好意思,每次都鼻涕快流出来才尽量压着声音擤一下,或者稍微擦一擦,擦多了,鼻子疼得厉害。

    中午吃完饭,午休前,唐果回教室早,趴在桌前写作业,突然伸过来一双手,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放着湿巾,口罩,还有感冒冲剂,一瓶牛奶,一罐酸奶,一支药膏唐果抬头,看见沈靖初的脸,有些意外。

    沈靖初把袋子搁在她桌子上,忙举双手解释,撇清关系,“季狗给你的。”

    真是够了,自习课的时候,唐果擤次鼻涕,季老狗就抬头看一眼,眉头一次比一次皱得深,那毫不掩饰的担心明晃晃的闪瞎人眼,弄得一个班的人都觉得是唐果最近生病导致班长脾气大增,偷偷骂班长是纣王,昏庸至极。

    季峋下了课,饭也不吃了,先去医务室买药,买了又不乐意直接去送,他到现在还处在一种被冷落的极度不爽又想跟人和好又抹不开面子说服不了自己那敏锐脆弱又自尊的少男心的复杂纠结心情当中,最后让沈靖初给送过去了,他去简单吃了个饭,回来已经很晚了,唐果正在喝那瓶酸奶。

    他看她没拒绝他送的东西,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点。

    他过去坐下来,唐果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啊”

    季峋鼻腔里轻“哼”了声,“谢个屁啊”

    唐果被怼了句,小小地撇了下嘴,但考虑到他最近心情不好,所以不跟他计较了。

    她不吭声了,季峋又不爽了。

    过了会儿,季峋终于没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反悔了”

    “嗯”唐果疑惑,“什么”

    季峋低骂了声,换他不吭声了,抿着唇,又是一副别人欠他百八十万的表情。

    唐果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慢慢的越想越委屈。

    最后掉了一滴泪。

    午自习的铃声响了,大家都迅速安静下来。

    唐果吸了下鼻涕,带着克制不住的哭腔。

    季峋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快疯了。

    从草稿纸上撕了一块下来,写了三个字给她。

    他写“对不起”,依旧龙飞凤舞,仿佛那三个字写得极其不情愿似的。他这飞扬跋扈的性格,做错了事也梗着脖子不认错的死狗脾气,说句对不起实在是能要命。

    别扭得要命。

    唐果又反省自己,她总是喜欢反省自己,也总是很容易原谅别人,她觉得季峋已经够伤心了,叶桑刚去世,他本来情绪就不好,哪里会顾得上她的情绪,况且她那点别扭的小心思,着实小气狭隘得很。

    唐果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她在他那三个字下面写了一行小字,又推回去给他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那字端端正正,小巧可爱,在他那三个字笔势嚣张的三个字下面显得尤为乖巧。

    真真的字如其人。

    季峋满腔无名的恼火像是被什么陡然浇灭了,心情一瞬间平静下来,平静得近乎温柔。

    他把草稿本翻了一个新页,写你最近怎么了

    唐果回他没事呀,可能生病了,心情不好。

    她心里默默地谴责自己,那龌龊的小心思,是没法说出口的。

    季峋不太信,又或者说直觉不是这样,可到底也猜不到她怎么了,问了齐悠和郑思涵,也揣测过是不是她家里出事了,可到底没有头绪,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惹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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