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头戴白巾,神情苦闷,有四五十岁年纪。

    荀彧领着少年,径直走入酒肆,待到其人座前,行礼道“颍川荀彧,拜见先生。”

    荀忻也上前行揖礼,荀彧向何颙介绍他,“此乃彧从父叔慈之子。”

    “二卿之行于途,有如美玉,而世人皆瓦砾也;有如明珠,而世人皆泥尘也。”他捋须而笑,“其夺目也如此。”

    荀彧与荀忻连忙口称“谬赞”、“不敢”。

    “贤昆仲为何而来”何颙出人意料并无醉态,他神态温和儒雅,“还请入座。”

    荀彧依言与他隔案而坐,荀忻自觉去拿酒肆里空着的席子,坐在荀彧身侧。

    “彧听闻先生近日忧愁,为先生解忧而来。”青年声线清澈如流泉。

    何颙叹口气,“文若还请试言,不知我所忧者何”

    青年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不知先生可是忧心此位”

    荀忻想了想,天杞人忧天咳咳,天应该是指天子,算算日子,汉灵帝应该快不行了。

    何颙又叹口气,“正是如此。”他微微压低声音,“上病笃,欲弃史侯而立董侯。”

    “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礼怎可废。”何颙一脸忧色。

    荀忻这才听明白,所谓“史侯”应该指的是大皇子刘辩,而“董侯”指的是刘协。据说汉灵帝宠爱王美人所生的刘协,认为长子“轻佻无威仪”,想要放弃嫡长子,转而立刘协为太子。

    青年人微微垂眸,道“先生忘大将军否”

    何颙闻言脸上露出惊色,继而一喜,“是我所虑未及也。”

    他振袖作揖,谢道“文若解吾忧矣。”

    荀彧却并无喜色,他拱手回礼,叮嘱道“阉竖失势,垂死挣扎,必做困兽斗,大将军不可不防。”

    荀忻坐在一边默默当背景板,闻言心里感慨,他兄长简直像个预言家,他记得是历史上何进不就是疏忽大意,被宦官反将一军,丢了狗命。

    何颙应下,说会亲自去提醒大将军。

    荀彧又陪着何颙喝了几杯酒,寒暄过后便要带着荀忻告辞,何颙却也站起来道,“文若为我解忧,颙也无需再酗酒消愁。”

    于是等他结了账,三人一起走在市中。

    何颙此时精神好了许多,拉着荀彧谈天说地,还不时问问荀忻“治何经典”“几岁读书”诸如此类的问题。

    荀忻回忆原主家中笔记做的最多的简牍,一一答了。

    荀彧突然对何颙拱手道“先生,彧还有一事相求。”

    “文若但说无妨。”

    “舍弟欲入太学治经求学,已得郡中推荐,今日既逢先生,不知可否求得先生相荐”

    荀忻愣住,诶,怎么吃瓜吃到他自己身上来了

    我什么时候欲入太学求学了

    兄长你什么时候弄的“郡中推荐”

    然而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心声,何颙很痛快地答应了,他问了荀彧如今所住的地址,说写好了荐书便送过来。

    正说着,耳边似有喧哗,荀忻转头一看,心中一惊。

    竟有一匹马像是挣脱了缰绳,朝荀忻他们所站的位置飞奔而来。所过之处,人群躲避不及,互相践踏,马鸣嘶嘶,四蹄扬尘。

    荀忻连忙拽住荀彧手臂,往旁边躲避,荀彧这才发现情况危险,也拉住了何颙。

    可怜何颙猝不及防被他一拉,重心不稳,绊倒在地,却也刚好避开了惊马的袭击范围。

    惊马一刻未停向前奔去,马蹄声远,引起又一阵骚乱狼藉,直到此时才有一队衣着富贵的仆从追赶而来,“莫放走了那畜生”

    荀彧连忙将何颙扶起,“先生,情急之中多有冒犯。”

    何颙摆摆手,以示无碍,“我若未跌,此时已丧命矣。”

    他甩了甩袖,上前问那家仆,“汝是谁家仆人”

    孰料那家仆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震惊道“何伯求怎的又是你”

    荀忻与荀彧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边何颙的脸上也是真实的疑惑,“汝识得我”

    那家仆愤愤道,“袁家何人不识得你。”

    “袁家”何颙皱着眉头,“是本初之仆,还是公路之仆”

    那家仆唾他一口,“我家主人自然是袁公路。”

    何颙气得甩了袖子,骂道,“袁公路小人乃有恶仆”

    荀彧上前提醒何颙,不必纠缠,“闹市惊马,汉律当诛。”

    那家仆闻言瞪向他,只是见他仪容不凡,终究不敢冒犯。

    对峙间,人群骚动,有家仆喊道“主公”

    荀忻定神看去,只见一人锦衣高冠,仗剑佩环,器宇轩昂,越众款款而来。

    “何伯求,汝自求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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