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比贾琏差了一大截。家世不如,相貌不如,谈吐也不如。只是为了有一个安稳的去处,尤二姐还是应了。

    薛蟠起先还担心薛姨妈不同意他纳二房,有些犹豫。贾珍却说先将尤二姐在外面安置了,待娶了妻再接进去就是了,如此两全其美,薛蟠一根筋,欢喜应了。之后置了房舍安置尤家,又给足了尤二姐金银,到让尤二姐安心了些。

    尤二姐虽跟了薛蟠,薛家人却不知道。贾珍贾蓉也时常趁着薛蟠不在,偷会美人。在那些知情者的嘴里,“薛大傻子”的诨名一日比一日响。

    尤二姐虽嫁了,尤三姐却不满意,日日同贾珍闹。贾珍被闹怕了,又上不了手,便起了心思想将尤三姐也给嫁出去。多番求爷爷告姑奶奶的,尤三姐才吐露自己心仪柳湘莲。

    尤三姐此先自觉堕落,便破罐破摔。只是那场葬礼上宝玉为她遮挡和尚,还让婆子给洗他用过的杯子,才叫尤三姐有些醒悟。此番才说了个五年前有了半面之缘的人,心里也不免期待起来。

    贾珍贾蓉得了人选,忙不迭地请薛蟠去做媒。薛蟠却十分为难,当日他娶尤二姐时柳湘莲就表示了对宁府的不喜,尤三姐虽绝色,只怕柳湘莲看不上。不过尤二姐哭了一哭,薛蟠还是硬着头皮去寻了柳湘莲。

    柳湘莲在外避祸,才回京没多久。他和薛蟠因缘巧合下结了兄弟,倒也时常往来。

    薛蟠请他出来,没说几句,就一脸心虚地要给他做媒,柳湘莲就觉得不对了。等到薛蟠说道尤三姐如何如何貌美,和他如何如何般配时,柳湘莲差点忍不住要再打薛蟠一顿。只是碍着是自己认的兄弟才忍下了,却将这笔账全记到了宁府头上。

    薛蟠口里虽夸赞尤三姐,心里着实为难,见柳湘莲面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说不下去了,只好挠头赔笑。他可被打怕了,要不是美人恩重,绝不敢再挑衅的。

    柳湘莲一声冷笑,只言宁府只有外头石狮子干净,他不愿做剩王八,三两句话打发了薛蟠。

    尤三姐从薛蟠嘴里得知柳湘莲竟是嫌弃她,只觉得万念俱灰,甚至起了了断的念头,拿了剪子就要往脖子上扎,幸而被薛蟠拦下了。

    尤三姐一朝自尽不成,这股气散了,也没勇气再来一回。只记恨贾珍贾蓉缺德,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名声了,也不想叫他们好过。于是便日日折磨两人,以此取乐。

    尤三姐泼辣,无所顾忌,折腾起人来花样百出。贾珍不去尤家姐妹那里,她就往宁国府里去寻。尤氏虽知,却怕尤三姐在外头闹出来更难听,也不敢拦着。

    贾珍叫弄怕了,待停灵满百日,忙不迭地送贾敬灵柩回金陵,以此躲避。贾蓉原想跟着去,却被贾珍打回去了,只同贾琏送出三日三夜,就不舍地回了京。

    贾琏目睹这两人的惨状,心里竟有些庆幸当初没真纳了尤二姐,后来也没机会去占便宜,要不然今日倒霉的说不准还得加上他贾琏。

    宁府里贾珍不在,贾蓉只往外躲,尤三姐颇觉无趣。有一日,竟恰巧碰上了柳湘莲来尤家这里寻薛蟠。

    柳湘莲也是无奈,他寻薛蟠有急事,薛蟠却不在家,只能往这里来找,没想到刚进小院就见到一个女子跑出来,痴痴地望着他。

    柳湘莲第一反应是躲避,又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何人,先是一怔,见眼前女子确实是绝色。后又蹙了蹙眉,想着这般孟浪,怪不得在宁府厮混这般久。

    尤三姐看到心上人表情变化,一时又气又恨又是绝望,见柳湘莲转头就走,回了房寻了根绳子往梁上一挂,自缢了。

    等到柳湘莲知道时,却是薛蟠跑来和他说,一副可惜遗憾的样子,认为尤三姐性烈,是个好女子。

    柳湘莲听闻尤三姐自尽,大受震动,自责害死一个无辜女子,后悔不已。见尤三姐已入土,便日日往坟上去祭奠,日渐消沉。

    这一场戏剧性的变故,不知什么人先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的,被人议论起来,却是看法不一,褒贬不同。

    传到贾敏耳朵里,贾敏深吸了口气,只能安慰自己,好歹牵扯进去的不是荣府。宁府的名声,早已不干净了,竟不差这么点。但问题是,薛家,如今可就住在荣府里,奉为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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