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雨色,笼起雾蒙蒙的秋意,天地间水汽氤氲,遮蔽了两颗破碎的心,也隐匿了一段旖旎的情。

    第二天巳时,陆茗庭才缓缓苏醒,想开口叫人,嗓子却痛的发不出来一丝声音。

    珍果听见帐中的声音,忙红着眼睛挑开床帘,把陆茗庭轻轻扶起来,带着空腔说“殿下,你总算醒了。”

    昨夜殿中的云雨之声不绝于耳,珍果强忍着冲进去解救陆茗庭的冲动,被小凌子拉到了外头,召集了宫中服侍的宫婢和嬷嬷,威逼恐吓了一番,命她们一个个守口如瓶,不能把顾湛在茗嘉殿的事情透露出去。

    顾湛在茗嘉殿呆到后半夜才离开,走的时候殿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撕碎的衣衫,床上的陆茗庭也已经晕了过去。

    陆茗庭有气无力地靠着并蒂莲花的引枕,就着珍果的手喝了两口水。

    她脸色苍白,嘴唇多了几处细细的伤口,结着深色的血痂子,看上去楚楚可怜,珍果瞧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哭了一场,然后召了小凌子入内,把陆茗庭扶到净房里,在汉白玉砌成的浴池里泡了许久,才洗去一身污秽。

    铜镜之前,珍果服侍陆茗庭更衣,望着她身上的痕迹,忍不住哭的凄凄惨惨,“将军怎么这么不怜惜殿下殿下这半年娇养出来的身子,竟是被磋磨成了这般”

    陆明廷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抿着樱唇苦笑了下,桃花眼泛起泪水涟涟,“怜惜他现在恐怕想弄死我。”

    他一身武艺绝伦,如今又权势滔天,出入内宫如入无人之地,简直是肆意又猖狂。

    她半年没经历过过情事,昨晚一整夜下来,浑身酸痛乏力,连精神都有些恍惚。

    以前他对她那么温柔,每次帐中情浓,在她耳边温声唤她「庭儿」,他把她捧在掌心,转头却又和别人缔结婚约,狠心将她打下地狱。

    明明已经过去了半年,昨晚却依然凶狠成这样,就连她求饶都不肯放过她。

    主仆二人正满面愁云惨淡,小凌子匆匆打帘子进来,立在外殿,“殿下,张德玉公公差人来请殿下去御书房。”

    张德玉是元庆帝身边得脸的太监总管,他的面子不能不给,可禁廷占地广袤,各宫之间相隔甚远,从茗嘉殿到御书房要好久一段距离,陆茗庭今天嗓子沙哑,双腿发颤,根本不能以这幅面貌示人。

    陆茗庭黛眉微蹙“今日我身子不适,不便去御书房,想必父皇会体谅的,你拿些金银裸子,去把张德玉的人打发了吧。”

    小凌子迟疑了下,又说“同来的还有太子身边的小厮,说是徐阁老考查太子的课业,太子被为难住了,在御书房有些下不来台,叫殿下去为他解围呢。”

    珍果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抖开一件茜色锦缎的广袖外衫,服侍陆茗庭穿上。

    陆茗庭听了这话,登时便来了火,一把挥开珍果的手,怒道“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堂堂东宫太子,大庆未来的储君,平日里招猫逗狗,心思不在读书课业上,每次都被几位阁老训斥的颜面尽失,如今有我这个便宜姐姐帮忙解围,以往十几年我不在宫中,他都是怎么过的”

    小凌子见主子发怒,只得低头不语,盯着地面上的金砖,暗自腹诽道还能怎么过的这位太子殿下,旁的本事没有,遛鸟斗蛐蛐的本事一流,从小几乎是被几位太子太傅训斥着长大的。

    可偏偏元庆帝子嗣单薄,只有这一个儿子,东宫之位非他莫属。

    陆茗庭平复了下心情,方轻启樱唇,“不管他。这半年我为他解围也够多了,是时候让他长长教训了将来他总归是要继承大统的,到时候日理万机,有谁能为他解围”

    小凌子躬身应了,转身出了殿门。

    珍果蹲下身子,一边为陆茗庭系腰带,一边劝道“殿下息怒,俗话说「祸兮福之所倚」,倘若太子殿下聪颖过人,殿下哪里还有被皇上赏识的机会”

    陆茗庭心头五味杂陈,瓷白的小脸上神色怔怔“话虽这么说,他毕竟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虽说性子顽劣了些,但本性纯良不坏”

    陆茗庭越往下说越没谱,因为她深知,身处东宫储君之位,若是没有相得益彰的才能和聪慧,迟早会面临江山倾颓,皇权易手的灾祸。

    更衣完毕,陆茗庭端坐在光可鉴人的铜镜前,珍果拿着象牙梳子给她梳发。

    绸缎一般黑亮的长发一直垂到腰迹,珍果给她松松挽了一个云髻,又在发髻上斜斜插了一支多宝凤衔东珠步摇。

    梳发完毕,陆茗庭对镜打量了一下,只见镜中美人朱唇雪肤,乌发皓齿,一双美目顾盼流连,说是风情万种也不为过。

    珍果见她心情不佳,忙道,“殿下,过两日便是重阳宴会,司衣局的尚宫昨日便巴巴递了帖子,说是巳时三刻要来咱们宫里求见,为殿下量身裁制几件崭新的宫装。”

    宫里一向踩高拜低,陆茗庭如今深得圣宠,自然有人争着往她跟前凑,赶都赶不走。

    陆茗庭揉了揉额角,一张芙蓉面上满是慵懒,“来便来罢,重阳宴刚好不知道穿什么衣裳呢。”

    珍果笑着应了一声,又拿过瓶瓶罐罐,给她淡淡上了一层养颜的珍珠膏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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