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大夫问过一些情况, 初期的时候确实会有孕吐反应,可你这月份小,大概还没开始。”
    他拥着她的肩膀,连说话的声音都变轻很多,“以后你不好再跟着林重水一起胡闹了,回头我得和他说说,让他少来闹腾你, 他有时没个轻重的,别把你弄伤。”
    顾婉婉宠着林重水,林重水时常和她嬉戏打闹,若是平时他是不管的,可现在情况不同,她怀有身孕,万事马虎不得。
    要真有什么差池, 到时后悔也来不及。
    顾婉婉原还想把这事先瞒着弟弟们,毕竟月份还小, 可听他这么说, 也有他的道理。
    要真像大夫说的那样, 她以后会更加容易累,更嗜睡,吃东西处处得小心, 也没办法瞒着他们。
    不如一开始就和他们说了,让他们也和她一块高兴高兴。
    第二日,楚添霖在早饭时, 把这消息和兄弟三个说了。
    林家兄弟听说阿姐有孕,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还是林重水第一个反应过来,拍手叫好道,“那我以后要当舅舅啦。”
    林重景悄么么看了一眼顾婉婉的肚子,完全看不出来这是怀有身孕的样子,大概月份还小。他平静的向顾婉婉道了声恭喜。
    林重山慢了一步,向顾婉婉和楚添霖道喜祝贺。
    一家子吃过早饭,林重水随着林重景进了宫,林重山一个人去学堂,楚添霖向太子告了假,只为陪着她。
    以往吃过早饭,大家伙都一轰而散,各有各忙,顾婉婉尚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今日楚添霖特地留下来陪她,她感觉很开心,原来自己也是需要人陪伴的。
    有楚添霖的陪伴,她的日子过得充实而欢快。
    即使偶有争执,那也是一会会儿的事,不会持续太久。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经历过孕吐,夜夜睡不好觉,顾婉婉深感女人生孩子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人人都觉得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好像是女人生来就自带的能力,可有多少女人在第一个孩子出生前都是在惶恐不安中过来的。
    顾婉婉就是如此,月份小的时候,她怕有什么闪失,都不敢怎么大动作,到了现在四五个月了,大夫都说这胎儿很健康,很有活力,只是可能吃得太好,这肚子比别人同月份的都要大一些,只要好好养着,不过分劳累,一定可以顺利生下来。
    可她这心里还是揪着揪着,总是担心这儿担心那儿。
    身边有楚添霖和弟弟们轮流陪着,有人和她说话时,她还不会胡思乱想,可夜深人静时,周边安静下来,她抚着自己逐渐隆起的肚子,心里总是忍不住往那不好的方面想。
    到了六个月的时候,大夫几乎是隔一日就过来他们府上为她把脉。
    每次大夫刚一来,都没号完脉,楚添霖就在一旁急切的向大夫询问,“怎么样,情况可好”
    顾婉婉心里知道,其实他比她还紧张,只是从不在她面前表露出来,怕影响到她的情绪。
    他背着她看了许多医书,着重看那些女人生孩子时的调养事项,看到一些觉得不错的方子,就向大夫讨教。
    “夫人和孩子都好,都好,只不过”
    大夫这一大喘气,使得他们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什么”
    顾婉婉和楚添霖几乎同一时间问道。
    大夫被他们二人这异口同声,紧张兮兮的模样给吓着了,连忙给他们解释,“大人,夫人不必担心,是好事。之前给夫人把脉时就感觉胎儿十分有活力,我以为只是孩子比一般孩子强壮些,可今日再仔细看这脉象,似是有一分为二之势,加上夫人这肚子比一般孕妇要大些,依我看,夫人这一胎,可能是个双生胎,是男是女现在还不好判断,若是龙凤胎,大人、夫人可是难得的好福气呀。”
    她下意识的摸着肚子,双生胎,还可能是龙凤胎
    楚添霖已经笑出声来,“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双生胎的福气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顾婉婉,若是双生胎,顾婉婉至少可以少承受一次生孩子的痛楚。
    “是,龙凤胎这还说不好,但双生胎多半是没跑了。不过怀着双生胎的孕妇因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同时生长,不能太过于进补,需得适量,否则到足月的时候,胎儿过大,生产时可能会有危险。”
    大夫这话,让楚添霖的心瞬间揪起来。
    “生产时会有危险那该如何预防”
    “平日的饭食、汤水稍作减量,尽量多走动走动,慢慢的走,不能剧烈运动,以后我每日来府上为夫人把脉,夫人安胎的方子随时需要调整。”
    大夫说得比较委婉,对着主人家,这种有关于孩子的事,他们不敢把话说得太清楚,以免主人家特别是孕妇本人听了胡思乱想瞎担心,反倒对胎儿生长不利。
    双生胎,若能平安顺利生下来,那就是天大的福气,可怀了双生胎的女人平安生下孩子的机率比只怀一个要低许多。
    接生时还得找那经验充足,技术上乘的稳婆,大夫在外随时候着,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急情况。
    这些话,大夫从屋里出来,单独向楚添霖叮嘱了。
    楚添霖心里担心,甚至向大夫问出能否只要一个孩子的傻问题。
    送大夫出去,回来途中,他回想着大夫给他的答案。
    “既是怀了双生胎,就由不得我们选择要一个还是要两个,只能看胎儿自身的生长情况,也有些双生胎其中一个还没生下来就成了死胎,但那种情况之下产妇的情况更加危险,因为死胎留在腹中不容易生出来,留存的时间长了对产妇的身子特别不利,说严重点儿那就是有害的。”
    回到房间,顾婉婉背靠着墙,向他招手。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刚刚送大夫出去,他再三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让你多休息,多走动,这样有利于以后顺利生产。”
    “大夫可还有说其他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发问。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向她回答,“再就是让你别多吃多补,胎儿过大怕不好生产。”
    “这些刚刚大夫不都说过了吗怎么这般啰嗦,我以为他与你说了些别的。”
    面对她的试探,楚添霖为免她担心,宁愿瞒着她。
    她心思太重,要是叫她听到这番话,以后怕更加睡不安稳。
    大夫也说了,孕妇的心情同样很重要,郁郁寡欢,患得患失严重的人可能都坚持不到足月生产那一天。
    自那日起,顾婉婉的笑容明显比以往少了些,对着楚添霖她尚且是勉强堆起笑脸,可他一走,即使对着自家弟弟们,她都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欢声笑语。
    府里有几个老嬷嬷,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她们经历过也听说过不少,身边就有不少真实案例,她随便一打听,也知那次楚添霖没有和她说实话。
    大夫日日过来瞧她,话里话外都透着小心,她再怎么不懂,也猜出些什么来了。
    按着大夫的吩咐,她吃饭吃到八分饱,时常在府里走动走动。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脚开始浮肿,以前的鞋都开始挤脚,只能再新做几双宽松些的布鞋,肚子一大,沉甸甸的走起路来也不像以前那么轻快,多走上一段路就开始气喘吁吁。
    好在每次大夫来把脉,都说她和胎儿情况很好,想来生产时会顺利的。
    在各种小心翼翼养着护着情况下,终于撑到了九个月的时候。
    十月怀胎,实际很多人怀胎九月就能生了,只是每个人发作的时间或早或晚,稍早一些也算是足月,胎儿一般都发育完全,健康不会有影响。
    顾婉婉这时候已经没办法每日出去外面走动,多数时候她都是躺在床上,躺得累了,就起来坐坐,在房间里走一小圈。
    楚添霖为了照顾她,几天前就开始再度向皇上和太子殿下告假,直到她平安生产之后才能再度进宫。
    她心中也着实有些忐忑不安,便由着他陪在身边。
    林重水一见姐夫都告假陪在阿姐身边,他也不能离开阿姐太长时间,遂也向太子告假,不再进宫伴读。
    梁浩玉压根没同意他的请求,林重水却是不管不顾,怎么也不愿再进宫去荒废时间。
    他年纪虽小,也知女人生孩子就像是鬼门关走一次,有的人生个孩子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嘴上不说,心里十分担心他阿姐。
    林重景虽不至于像小弟那般鲁莽冲动,每日从宫里回来,第一时间过去看望她。
    林重山学堂那边是可以告假的,只是夫子以理由不够充分为由拒绝他的请求,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继续每日上学。
    兄弟三个对顾婉婉的看重,任谁都看得出来。
    皇宫里,梁浩玉一个人在寝宫里来回跨步。
    这一年多以来,他早习惯了林重水在他身边,陪着他练功夫,学东西,突然一下说再也不进宫了,要和楚太傅一样等到他阿姐生完孩子才进宫,梁浩玉也是拿他没法子。
    太子伴读一职若是空缺太久,父皇必定会安排其他人手,他就算是想保住林重水也只保得了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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