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听着消息从屋里赶过来, 一听楚添霖这话, 先看了看顾婉婉, 她从头到尾就没一处伤, 反观顾清宁,这脸也伤了,脚也伤了,现脚踝处肿得可厉害。
    在场这么多人, 也没人给她叫个大夫过来看看。
    吴氏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一边坐在顾清宁身边,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呀,我这睡了个囫囵觉起来,怎么就闹成这样。”
    顾清宁被楚添霖那一声吼得格外心虚,哪里还敢向吴氏哭诉什么,这要是真一起送到官府去,还不知道会不会上刑具逼供, 她从小到大在将军府娇养着, 何曾去过那种地方, 一想到要面对官老爷和衙役们, 她就忍不住害怕。
    “母亲,你帮忙说说情,别让楚公子别闹到官府去,就当是我错了。”
    她一再的退让,让一旁的顾清城也起了疑心, 他阻拦楚添霖报官仅仅为了将军府的声誉,可顾清宁分明是在害怕什么。
    怕顾婉婉她和官府没有一丝牵连,说起来,要怕也该是顾婉婉害怕才是。
    除非
    想到那种可能,他神色一黯,再看顾婉婉时,眼里多了一点内疚。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顾婉婉终于开口,“我同意报官,不为别的,只为还你我一个清白。我说我没做过,清宁既然觉得委屈,我对清宁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清宁到了公堂和官老爷一五一十的说便是,到时让官府的人给你验验伤,相信官老爷会有决断。”
    她看准了顾清宁不敢去官府闹,且官府有专业的人可以验伤,是自己划的还是别人划的,一看便知。
    她越是这样说,顾清宁这心里越是害怕。
    “不,我不委屈。这脸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我这脚也是我刚刚不小心扭伤的,和姐姐无关。”
    顾婉婉突然就笑了,她走到顾清宁面前,“既然不委屈,那你刚刚趴在大哥肩头哭什么”
    “我我那是疼的”
    顾清宁越发心虚,刚刚为了让顾清城能听清她说的话,让他误以为是顾婉婉把她推倒在地并划伤她的脸,她特意加大音量。这会儿自己又改了说辞,前言不搭后语,她眼见顾清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顾婉婉缓缓的哦了一声,拖长音调,她再次问她,“真是你自己弄伤的不关我事”
    “真的我保证”顾清宁恨不得对天发誓。
    吴氏这时候哪里敢帮着顾清宁说话,只能站在中立的立场,“这个既然是一场误会,就更别闹到官府去了。老爷,您说是不是”
    顾正国不住的点头,他这病刚刚才开始好转,再闹一场官非,还是自家人告自家人,传不出可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我也不是一定要那么兴师动众的闹上官府。”顾婉婉见顾清宁和吴氏都先服了软,她也不愿意把场面闹得太难看,她看向楚添霖,“不如就算了吧都是一家人。”
    “行啊,那你当着你们将军府所有人给她道歉,我便不追究。”
    楚添霖指着顾清宁,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顾清宁原还想推脱,被吴氏狠瞪一眼,只好一瘸一拐的走到顾婉婉面前,等吴氏把府里所有下人聚集起来,连那最下等的老妈子也都一起聚集在前院,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清宁低头给顾婉婉赔不是。
    “刚刚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连累姐姐被误会,对不起,姐姐就原谅我吧。”顾清宁说这话时,心里恨得牙痒痒,吴氏在一旁狠瞪着她,不让她有发作的机会。
    顾婉婉本想就这么应下来,楚添霖在一旁却是不满意的皱眉道,“道歉都不用奉茶的”
    府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顾清宁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以前在这府上是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府中下人随她吩咐,现如今,他们却都看着她的笑话,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深刺痛着她的眼睛。
    还是吴氏让人端了杯茶过来,又亲自扶了顾婉婉在旁边坐下。
    见顾清宁还楞在那儿不动,吴氏过去悄悄拧了她一把,将她推到顾婉婉面前。
    顾清宁端着茶,向顾婉婉深深的鞠躬,“对不起,还望婉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清宁。”
    这回,楚添霖终于没再吭声。
    接受完顾清宁的道歉,顾婉婉在楚添霖的陪同下大摇大摆回了小院。
    厅堂里只有自己人,刘权在外面待命,屋里红玉伺候着,她倚靠在椅子上,坐得舒舒服服,分外惬意。
    今日这场仗,算是大获全胜,她心里那叫一个舒爽。
    “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别被她欺负了还不知道反驳。今日我若不在,你岂不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顾婉婉掩嘴笑起来,“那也未必,我也会据理力争的,哑巴亏谁喜欢吃。对了,你怎么在我们府上后花园,还约了我大哥”
    楚添霖听她提到顾清城,瞬间没了好脸色,“原本是找他有事商议,不过今日一见,我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少见面为妙。”
    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护着,反去护一个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人,若是个好人也就罢了,顾清宁那么心机一姑娘,相处多年竟也没能看出来,可见那顾清城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他怎么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给自己添乱吗
    顾婉婉大概猜到一些,不过他已经打消念头,她也没打算劝他,她知道她若是开口替她大哥说情,也许他会改变主意,可她尊重他自己的决定。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就是太老实,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在将军府长住。这样吧,我回去和侯爷商议一下,把我们的婚期提前,你早些嫁到侯府来,起码我还能护住你。”
    他说话的语气认真严肃,不像在跟她开玩笑。
    提前嫁去侯府,那不是失去很多乐趣,况且有些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她不想在这时候离开。
    “添霖,一个顾清宁,我还应付得来。”
    她见他还想再劝她,只好将红玉给打发出去,屋门关上之后,她走到他身边,“你想护着我的这份情,我心领了,不过,你真以为她的脚是自己扭到的吗”
    她意味深长的一句问话,顿时让楚添霖豁然开朗。
    他到场时只见到顾清宁楚楚可怜伏在顾清城肩头,顾婉婉不为自己争辩,看到他还突然就哭了,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受了委屈,百口莫辩才哭的。
    这才想着替她出头,哪怕闹上官府,也要给她讨个公道。
    敢情在他到场之前,她就已经为自己讨回一些利息,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所以,我们的婚期还是不变为好,你觉得呢”
    她往他手里塞了个橘子,柔柔说道。
    “我都依你。”
    楚添霖爽朗的笑道。
    最初计划是将婚期先延后一两年,侯府那样的环境,他不希望她嫁到侯府来要处处受安宁县主的压制。若非担心她在将军府受人欺负,他又怎么会想要提前婚期,既然受不了欺负,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从将军府出来,楚添霖往侯府方向回去,半道上碰到一男子,将他引到京城有名的一家茶楼。
    他被带到二楼包间,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我家主人稍后就到,请公子在此稍等。”那人只这样交代,出去时反手替他关上包间门。
    即使被神秘人相约,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胆怯,他在京城这段时间有结交一些将来对他有用的人才,对现在的他来说,多结交一个朋友,对他将来都会有帮助。
    也许有人看中他侯府养子的身份,想要和他结交,又不想被人知道。那些达官贵人们心里藏着许多小秘密,就像楚云月和安宁县主之间的事,若不是他当初在侯府和他们相处时间较长,他们那些龌龊的闺房之乐一般人根本不会知晓。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包间的门再次打开,进来一个年迈的老人,他身着便服,从他的配饰能够看出他绝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让你久等了。”
    老人独自走进包间,门再次被关上,外面有人看守。
    老人在他对面坐下,“听说你想要见我”老人把一块玉佩放在桌上,推向他。
    楚添霖看清老人的相貌,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老人家,是当朝左丞相韩大人,是他的外祖父,他母亲的父亲。
    韩方文并不认识楚添霖,可他拿着他失踪多年小女儿的信物来求见,韩方文私下先做了调查,
    只能查到他在青云县的几年,还有他进京后不久就做了楚云月养子。
    和楚云月相关的一切人和事,韩方文都不愿意掺和,韩方文原不想见他,可禁不住枕边风一个劲的吹,哪怕能有一点可能得到关于女儿的消息,他只能出来见一见他。
    未满十七岁的楚添霖在韩方文眼中就是个黄毛小子,他精明的眼神不时打量着他。
    “韩大人。”
    楚添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最简短的话说明一切。
    韩方文混迹官场多年,早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沉着稳重,可他听说自己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小女儿早就不在人世,却给他留下一个小外孙时,垂放在膝上、隐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激动。
    再听说这些年是楚云月有意阻断小女儿和他们之间的联系,让他找不到小女儿的下落,害得她孤苦伶仃的走上黄泉路,临死也没见到自己亲人一面。
    韩方文一掌用手拍在桌上,“畜牲,简直是个畜牲。”
    包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老人重重的喘息声不断回荡。
    楚添霖从始至终没有添油加醋,一五一十将事实说给他外祖父听。
    韩方文低下头,一行清泪爬上他褶皱的脸颊。
    “当年,我不知道你母亲怀有身孕,只以为她被退了婚,接受不了现实,偷偷跑出去是想离开一阵子,等事情淡了再回来。派出去的人都没能找到她的下落,我想啊,她怎么走得这么远,这要是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这些年我也算是儿孙满堂,你母亲一直没有回来看我们,我想着她也许早就寻到她的良人,不愿回这伤心地吧。”
    韩方文说着说着,好似陷入回忆之中。
    “没想到她受了那么多苦,那畜牲不仅对你母亲始乱终弃,不顾她未婚生子的难堪,连自己亲生子都能狠心弃养,他不愿意负责任也就罢了,他还故意将你们的消息藏得严平实实的,让我们全蒙在骨里”
    韩方文心里那个恨啊,当年就不该订这门婚事,是他看走了眼,相中那人面兽心的混账东西。
    “逝者已矣,还望韩大人节哀,莫要太伤心,我约韩大人出来相见,只是想要让我母亲落叶归根,母亲的尸首现在还葬在别处,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有朝一日能迁回韩家祖坟,和亲人们团聚。”
    他找店家要来纸笔,写下一个大概的地址和方位,交给韩方文手里。
    “希望韩大人能圆我这个心愿,我再无他求。”
    韩方文收下他给的纸条,对眼前这少年越看越感觉亲切,他的相貌虽然更像楚云月一些,可他那眼睛,却像极了当年他小女儿的那双眼睛。
    “这事我现在只听你一人之言,回去还得再派人查查你所说的话是否完全属实,涉及到韩家祖坟兹事体大,我若不查清楚,不能轻易将尸骨牵回。等查清楚后,你可入我韩家族谱,我认你这个外孙,你不用再寄人篱下,做那什劳子的养子。”
    韩方文主动提出要把他纲入韩家族谱一事,他可以不顾颜面,公然承认他这个外孙,实在让他为之动容。
    若不是心中早已有了计划,他还真想答应他。
    “韩大人能这般为我考虑,我铭感五内,不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婉言拒绝。
    这让韩方文很是不悦,“你为何一定要认他这个父亲,他都不愿承认你的身份,只对外宣称你是他收的养子,这样的人,你留在侯府他能给得了你什么他的爵位必然是留给他和安宁县主的儿子。”
    “楚云月当年对我母亲那般无情无义,理应受到教训,母亲不在了,我这做儿子的替她讨回公道,义不容辞。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自会想办法了结,在那之后,我再与韩大人下棋品茗,一叙祖孙之情。”
    他这话说得很明白,韩方文见他有如此的斗志,这才松了口气,若是那为了一点荣耀就认贼作父的无能鼠辈,他韩方文可不想认一个这样的外孙。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再主动与我提。”
    临走之时,他留下一块竹简给楚添霖,“以后可以直接到我府上找我,无需再托其他人给我传消息。”
    楚添霖接下竹简,没再与他客气。
    以后说不准他还有需要这外祖父帮忙的地方,他那几个舅舅个个在朝为官,且官职不低,韩氏一族在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只稍稍比楚云月势弱一些。
    若没有安宁县主母族势力加持,韩氏一族和侯府怕是不相伯仲。
    大家族认亲,不能光凭他一面之词,韩方文回去以后一定会广派人手,将他提到过的地方、事件都一一细查,若真的属实,才会真正考虑认他这个外孙。
    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短时间内他暂时也不需要他们的帮助,由着他们慢慢去查清楚。
    从茶楼出来,他发现外头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他,直到他进侯府,那人才消失。
    不知是楚云月的人,还是他外祖父派的人。
    他暂时装作不知情,先看看那人到底是何目的再作定夺。
    将军府
    顾婉婉离开以后,吴氏派人出去请的大夫紧跟着就来了。
    二话没多说,先替顾清宁处理了脸上的伤,又去看她的脚裸。
    “二小姐,您这脚脱臼了,我给您接回原位之后,可得好好休养才行,一个月内千万不能随意下床走动。”
    大夫神情凝重的向她叮嘱道。
    顾清宁被大夫这么一说,小脸都吓白了,她无助的看向顾清城,习惯性的向他寻求安慰,顾清城这会儿站在顾正国身旁,远远看着她,那眼神充满探究的意味,对她的求助视若无睹。
    她再看向吴氏,吴氏此时也格外紧张,拉着大夫细细问道,“大夫,这以后好了腿脚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若是落下腿疾,她这婚事可就难成了。
    “应该只是脱臼,关节复位就没事,但休养期间不能使力,否则就怕造成以后习惯性脱臼。”
    吴氏对大夫说的这话有些不明白,大夫只好再次与她解释得通透些,“就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脱臼,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也不影响走路,可是每次将关节按回原位得承受很大的痛苦。”
    大夫蹲着身子正和吴氏细细解释,顾清宁听得很是认真,心里正胡思乱想时,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感,随着咔嚓一声响,大夫已处理好她脱臼的问题,再拿来两块薄木板,在她脚踝两边夹住再用棉布缠紧以作固定。
    “切记,不要用力,实在要下床时,让人扶着,受伤的这脚轻轻点地,借力而行。脸上的伤每日需要换药,普通的金创药就可以,其他没什么大碍,主要还是得多休息。”
    顾清宁疼得满头大汗,后背都湿了一大块,哪里还有精神回应大夫的话,吴氏给大夫塞了些赏银,吩咐下人送大夫出去。
    见她伤势不严重,大夫也已处理过,顾正国这才摇头叹气的走回自己屋里,顾清城见父亲都走了,他向吴氏说了声,自己也离开。
    前厅剩下吴氏和顾清宁二人时,吴氏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说说你,她就一乡下丫头,你犯得着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吗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处你是一样没落着,还差点儿连累你父亲丢面子,何必呢”
    顾清宁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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