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开目光,季岫狠狠闭上眼,重新调整过呼吸后才再次睁开,把视线落回到面前摊开在桌子上的书本上。
时间在书本的翻页声中悄然而逝,一天又匆匆结束。
直到周围的人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开始讨论起周末的安排,季岫才恍然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周五。
而从前期待的日子,现在也已开始令季岫感到抗拒。
回家的那段路程于她是另一场煎熬。
在学校里,池蔚的所作所为再过分,也都是发生在幽深漫长的黑夜中,万籁俱寂,寝室里只她们二人独处,被迫压抑不住时也只能认命放纵。
但回家的那段路不同,池蔚依旧对她肆无忌惮,可车上还有司机,窗外还有穿梭的行人与车流,哪怕车内有隔板,玻璃贴了膜,也依旧无法消弭那种白日宣淫带来的羞耻感以及害怕出现意外而不得不时刻惶恐的那种心情。偏偏池蔚却总是乐见她如此
季岫心下惶惶,但在见到池蔚已经收拾好书包向她招手示意时,却只能默默跟在对方身后,步出教室向以往车子等待的地方走去。
这次等候在那儿的车子与前两次不同,是一辆很普通的汽车。
池蔚拉开车门,季岫犹豫了一下后到底也只能乖觉地坐了进去。
坐进去后,季岫的面色便骤然露了几分苍白。
前几次回家,在车里池蔚都对她多有轻薄,所以她并不觉得池蔚这次便会轻松放过她。
可是这次,车里前后看不出有任何地方设置了隔板与开关,这次的车里根本什么遮挡都没有。
池蔚难道已经任性妄为到一点都不打算遮掩了吗
季岫心下难堪至极,手指蜷起在掌心,指甲恨不得死死扣入肉里。
她差点忘了,每次池蔚都是衣衫齐整对她做那些轻薄之事,到头来凌乱不堪的只有她一个,所以池蔚自然也无所谓遮掩与否。
季岫面色愈发苍白,她垂眸,无比绝望地等着关门声响起,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池蔚这次却迟迟没有坐进来的意思。
等了一会,季岫终于忍不住抬眼望向对方,却见池蔚目光沉静如水,立在车边正静静看着她。
季岫见她这样看着自己,内心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心悸。
她一时忘了该作何反应,而池蔚也依旧默不作声站着,两人对望,彼此静默,远处沸滚人声似已成了虚无。
过了也不知几个呼吸后,池蔚方对她道“我今天另外有事,司机会送你回去,礼拜天再来接你。”
季岫一愣,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对车子和池蔚用意的揣测完全是想岔误会了,平白生了那些惊惶与绝望。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非池蔚之前给她造成的恶劣印象太深,她又怎么会草木皆兵做那些联想呢
季岫嘴里又是一阵发苦。
池蔚却在这时伸手,把她还紧握成拳的手指一根根剥开。
季岫的手被迫摊开在池蔚掌心。
她摊开的手掌中间赫来是被自己掐出的一排红色指甲印。
池蔚的目光落在那些鲜红而又深刻的印子上,没有出声。
季岫见她如此,原本有些惴惴心下不安。但转念一想,忽得又有些自嘲。
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她自己掐自己池蔚难道还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不成。
对她做那些荒唐的事情也就罢了,池蔚难道还想要霸占她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吗
何其可笑呢
季岫将手掌从池蔚手中抽出,她默默压下心头种种情绪,垂睫淡声道“我可以自己坐公交回去,不用麻烦了。”
说罢便从座位上支起身子打算立即下车。
池蔚却俯身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安全带自一旁抽出,不容季岫拒绝便已经为她将安全带系好。
她最后又静静看了一眼季岫,那双幽若深潭的眸子里似隐隐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后池蔚便直接从外面把车门关上了。
不等季岫回神,车子便已经慢慢启动,向前方驶去。
季岫有些发愣地坐在车里,望着后视镜里池蔚的身影慢慢缩小,最后伴随着车子的一个转弯,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中
看不到池蔚后,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低下头望着刚才被池蔚掰开的掌心一阵出神。
池蔚何必如此呢
既然另外有事不和她同行,又何必还特意安排司机送她回家呢。
季岫的手指抚过自己掌心的红印,如果是以前的那个池蔚,她一定会觉得对方是为了不让她去挤公交辛苦,所以才特地贴心做了这番安排,但现在的池蔚却让她不敢去设想这种可能。
所以,她也没必要再给自己留下任何可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