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跟着,再把芷萝一并叫来。咱们不知永宁郡主打得什么主意,可总要防着她身边那些奴仆,尤其是太夫人那边的嬷嬷,不能教她们浑水摸鱼,做出什么事来。”

    蔣妈妈知道里头的厉害,太夫人差了嬷嬷过来恐不只是引路,她们这儿紧防着还来不及,何敢懈怠。

    堂屋里头燃了几个火盆,丫鬟来往上茶上果,展眼便见软帘掀起,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柔媚袅娜,身材俊俏,举止爽落,有大家之风。沈清玉上前与她见礼,永宁郡主也不抬眼,任由侍从把斗篷脱了拿在一边,才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少夫人可教我好等,前儿入宫时,在皇后娘娘门外都没让我稍等片刻,到了你这儿规矩反大起来了。”

    沈清玉挑了挑眉,也不接她的茬儿,只看向她身边的嬷嬷“郡主身份贵重,行事自然不必再四思量,可嬷嬷是办事办老了的,怎么也不知提前来说上一声,我们也好早早地准备起来,免得怠慢了郡主,说来约莫是嬷嬷上了年岁,越发糊涂了。”

    周嬷嬷被这么说到脸上,偏生没法当着一屋子的贵人发作回去,往日里在太夫人跟前儿,哪个不是赶着来巴结,今日这么一出儿,她心里恨得什么似的,只好牢牢记下,来日寻机还报。

    沈清玉也不管周嬷嬷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了声“请”后便径自转身往里去了。太夫人今日这样伙着外头人给她没脸,让她为难,她也没必要上赶着把自己的脸面赔给旁人踩。

    永宁没料到她竟敢就这么晾着自己,侧首看了周嬷嬷一眼,嗤笑道“要说长辈跟前儿侍候的,就是猫儿狗儿都要比小辈金贵,今日这事是我偶起了兴,央着周嬷嬷带我来的,你心里有什么只管冲我说,何必给老嬷嬷没脸,也显得你不尊重。”

    沈清玉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么个人,说来也是金枝玉叶,在太后跟前儿待了几年,照理说,人情世故是该明白的,自己并没欠她,她一进门就先来了个下马威,本就是极失礼的事,便是皇上嫡亲的公主,也未见有她这般跋扈,想好的虚与委蛇,相安无事派不上用场,沈清玉也不打算做小伏低,今日低了头,就还有明日,后日,但凡自己且退一步,那些不知好歹的就要踩上来了。

    “既是郡主之过,那倒也无碍,您请坐吧。”

    永宁一拳打在棉花上,心火“呼”得一下就蹿了上来,沈清玉看了她一眼,道“我与郡主往日可有冤仇”

    永宁被问得一滞,又想到从太夫人那儿听来的话,这人刁钻乖张,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皱了皱眉,看见沈清玉一双眼冷冽如冰,心里一颤,那股火儿莫名就不敢发了,半日,淡声道“不曾。”

    沈清玉点了点头“那郡主便坐吧。”

    永宁被仆婢簇拥着坐了,呷了两口茶,心神也定了下来“听说少夫人赎买了武阳侯嫡女,往日只听说这女子是个不驯父母的,究竟也不知根底,今日既来,不妨看上一看,聊作消遣。”

    “不知郡主想要见她,我已派了她一件要紧差事,这会儿还没归府,再说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见与不见有什么要紧。”

    永宁一噎,转眼见芷萝就要打帘出去,便厉声喝止“做什么去,难不成是给谁通风报信吗”

    芷萝听言,便回转身来,垂首侍立,沈清玉道了声“你去吧”,芷萝便不再理会旁人,快步地走了。

    “郡主也太多心了,那丫头不过是下去传些点心,备些日常之物,何来通风报信之说。您不必草木皆兵的,安生坐着品茶吃果岂不两相便宜呢”

    永宁冷笑“你也不必与我绕弯子,我今儿个来是瞧瞧郑家大哥的,别后这么些年,总也没见,如今郑家大哥遭了这样的难,我总也得帮扶一二。”她说着招了招手,后头一个默默无言的妇人走上前来,永宁因说道“这是我王府里寻常看诊的女先生,医术极好,见识广博,旁人看不到,看不了的,她都能有办法,我既来了,就不是白来的,整日里死守着有什么意思,能想法子帮着人才是真的尽了心力。”

    沈清玉用帕子掩了掩嘴,若真的是为了郑锋好,她自然无不遵从,可凡是与太夫人牵扯上干系的,她是丁点儿都不敢碰,何况钱老医术已足,实无需冒这样的险。

    唐嬷嬷适才已传了话去,算着夫人将至,心下稍安,便先开了口道“老奴逾矩,多一句嘴。”

    沈清玉点了点头,唐嬷嬷才接着道“郡主几年没来府里,家里的太夫人也是念得紧,都道您是个遵规矩,知体统的金贵人,老奴也一直深以为然。”

    永宁旧日见过唐嬷嬷,知她本是白氏身边的人,又听她这样说话,面儿上便露了几分笑。

    “今日您带了女大夫来给我们世子瞧病,原是极好的意思,只是眼下到底不便。”

    永宁有些不耐,绷着脸打断她的话道“有何不便,难道我会害郑家大哥不成”

    “郡主多心了,老奴何曾有这个意思,只是男女有别,现如今我们世子用着汤浴疗病,那药汤是熬了许久的,一旦泡上,得足足地泡够了时辰才好,中间儿不得有片刻的停息,郡主身份尊贵,又是未嫁之身,实不便接近,这位女先生虽是大夫,也不能逾了男女大妨。”

    打从进来到现在,永宁的气焰一直都被压着,就是吵起来也好,她还能仗着身份问责,偏生这一院子的主子奴才都如此温吞,她说上十句,人家就跟听不着似的,不理不睬,该如何就如何,她自小娇惯,就是皇后太子都给她几分薄面,这会儿被落了面子,哪里肯依,何况她心里念着郑锋,更加不肯让步,便一拍木几道“你们也不必糊弄我,哪里就这么巧了,我方来了,那里头就泡上药汤了。我还偏偏不信这一套,就是真的又如何,郑家大哥为国征战,能救得了他便是大大的功德,想来就是传了出去也不过是那么几个不通情理的说嘴,余者自然知道我是为了郑家大哥好,你们这样拦着挡着,不知都安的什么心,如此迂腐驽钝,迟早要害了他。”说着,便带了一众仆婢就要往里闯,沈清玉早早地吩咐人在门前挡着,一时谁都越不过去,只吵吵嚷嚷,闹成一团。

    “我瞧谁敢动我一下,你们这些奴才可是不要命了再拦着我,当心把你们千刀万剐了。”

    听永宁骄纵如此,沈清玉彻底冷了脸,她也是头一回遇着这样以势压人,不讲情面的,就连太子妃都知道对着她不能硬来,这人倒不知凭的是什么。且不说今日是永宁寻事,只说郑锋至今未醒,功名未显,便要教皇上对他们一家礼待再三了。就是真的闹出了什么,最后也是两边劝解,绝不可能责罚她来让永宁消气,若然当真要她咽下这口气,受了永宁的欺辱,传了出去,说保家卫国的功臣之妇反要教一个身无寸功的郡主折辱,天下人都要为此寒心了。她素来不爱先招惹人,可被人欺负到头上,既不能躲,就只能迎,无需忍让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会让的。

    眼见着永宁想上来拉扯沈清玉,唐嬷嬷和几个丫头往前头挡了,横眉立目地瞪着她,那些仆妇还算有些眼色,就是被永宁喝了几句,也只敢虚张声势地往前来,不敢当真伸手拉扯。

    “郡主可想好了,此处不是晋王府,是京城的国公府,无论谁家都要有个规矩王法,您如此行事,该如何收场,到时也是不讲情理就能避过了吗还请郡主住手,否则我只能不客气了,从此我们国公府与晋王府的梁子也就由此结下了,郡主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你别唬我,我堂堂郡主,还怕了你一个小小庶女不成闹起来就闹起来,到时让人都瞧瞧,所谓的世子夫人是如何因一己之私害了保家卫国的世子爷的”

    沈清玉深吸了两口气,已不打算与她费唇舌,正待唤丛风进来收场,忽听一个清冷女声响起,压下这一片浮躁火气“真是没个规矩体统,惊着了我儿,看你们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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