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厅用完午膳, 按照规矩, 便要回宫了。
    谢娉婷心中对祖母、母亲颇为不舍, 三人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话,忍住泪, 便匆匆送别了。
    周怀禛就站在远处和老泰山谢殊低声说着朝政上的事, 他偶尔朝那边看上一眼, 见小姑娘泪眼盈盈的模样, 不由蹙了眉头。
    谢殊瞧见太子的模样,只以为女儿哭哭啼啼的模样惹了太子不喜, 因此慌忙转移他的视线,又将话题扯到了方才二人谈论的朝政之事上,问道“殿下深谋远虑,既然已经派人截下靖王运往北夷的军械,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周怀禛收回看着小姑娘的目光,朝着谢殊说道“孤打算拖延交接军械的时间, 如此一来, 北夷定然质疑靖王与之结盟的诚意,大燕只需在北夷犹豫之时除掉内患,才可集中兵力,挥师北上, 无后顾之忧。”
    谢殊闻言, 心中已然明白太子口中的内患是什么,他也知道,赵家与二皇子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次二皇子能出天价购买军械,无偿送给北夷,身后定然有赵家相助,太子之计策,便是先攘内而后安外。
    谢殊眼中划过一抹深色,便说道“臣等为殿下马首是瞻,若殿下需要,臣等定然竭力相助。”
    周怀禛望着面前威武的老泰山,想起之前呦呦同他说的那些话,不由蹙眉提醒道“孤听闻,按察司正指挥使谢大人同赵家二爷往来甚密,王爷也知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谢家是簪缨名门,受封王爵,倘若有一人心思不轨,便会牵连整个谢家。”
    谢殊微微一愣,待他研究透了太子的每一句话,背后却有些发寒,过了半晌,他才定定说道“多谢殿下提点,微臣明白了。”
    他先前只以为二弟谢殆与赵柏交好,中间的那个纽带便是二弟那个外室,赵柏的养女,但方才太子殿下所言,分明是在暗示他,二弟是替靖王做事的。
    他回想近日二弟的一举一动,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几日二弟同弟妹张氏没少争吵,皆是为了那个外室,争吵完后,便气势汹汹地出了门,干脆常住在府外不回来了,再回来,便反常地朝母亲屋里跑,仿佛是在打听什么东西。
    几乎是一瞬间,谢殊便想到了存在母亲院子佛龛里的那件东西。
    他皱紧了眉头,暗暗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是他所猜测的那样。
    周怀禛见老泰山已经有所警觉,便不再提这件事,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处的小姑娘,只见她已经辞别了谢家女眷,朝他走来。
    他的眉目才刚刚舒展,便瞧见小姑娘的目光盈盈朝他看过来,她小声地对他说道“殿下,能允许妾身单独和父兄说两句话吗”
    周怀禛自然是同意的,他瞧着小姑娘欢欣雀跃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中也是满满的。
    自女儿出嫁后,谢殊心里也像是缺了一块儿似的,每每瞧见妻子对着呦呦的旧物长吁短叹,他心里也不好受。
    此刻见到了女儿的面,见她容光焕发,方才她同太子殿下言谈间带着亲昵,想来在东宫并未受什么委屈,谢殊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中知道是这样的,可他却仍然想亲自从女儿口中听她说,她过得很好,因此谢殊开口问道“呦呦在宫里过得可还好”
    谢娉婷点了点头,她眉眼弯弯,笑着说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切安好,只是担心父亲和哥哥。”
    谢兖站在谢殊身旁,他眉目冷清,听着妹妹说担心他,心底忍不住有一抹愉悦划过。
    他想要抬手像往日一样摸摸她的头,却忽然想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因此又将手缩了回去,静静听着父王和她的谈话。
    谢娉婷有意往外看了一眼,殿下站在不远处,他特意给她留出了同父兄说体己话的机会,此刻正瞧着她。
    她收回目光,杏眼对上父亲沉静的眼睛,道“父兄不必瞒着我,玉玺的事,殿下已经同我说过了,父亲和哥哥也该知道,这件东西有多么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作为晚辈,说出以下这些话,的确有些不妥当,但从大局考虑,这些话却不得不说。”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父王一直以来,与二叔兄弟情深,这本无可厚非,但父王也万万不能因为这份兄弟情深,就没了防备之心,我听闻,二叔同赵家二爷走得极近,如今靖王在充州做下的那些事,背后都需要人帮助,假如二叔卷了进去,待来日靖王功败垂成,朝廷清算之时,谢家也会被牵连。”
    谢殊有些愣住了,他从未想到,一向在深闺中的女儿能说出这番话来,再加上方才太子有意的提点,谢殊很快意识到,二弟的事情已经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
    他不仅要让谢殆同赵柏断了联系,还要保证谢殆身边的人都是清白的,谢家务必要一干二净地从靖王谋逆一事中脱身。
    谢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思虑半晌,低声说道“呦呦,我和父王都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和父王,不会让王府陷入被动的境地。”
    谢娉婷听着兄长的保证,眼底却逐渐含了泪,她怕他们看出来,忙低了头,笑着说道“父王和兄长,也要好好保重。”
    话到此时,三人心中都不好受。
    还是谢娉婷先开了口,她再抬头时,眼中泪意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坚定。
    这一世,王府会好好的,没有抄家的祸患,上辈子的阴翳到了此时,也该烟消云散。
    从此往后,剩下的只有好日子了。
    最后的最后,她在一家人的注视下登上了舆车,王府门前已经挂了两个红红的刺绣灯笼,她掀开舆车上的两层纱幔,依依不舍地瞧着昏黄的街头,瞧着那些在她生命中最鲜活的、最重要的亲人于长街尽头默默守候着,谢容淮小小的身影,站在祖母身旁,依旧朝她招着手。
    她的眼眶逐渐湿润了。
    但此刻的泪水,已经不同于上一世抄家前,她同哥哥惜别的眼泪了。
    周怀禛见她泪眼盈盈,不禁蹙了眉,他拿了帕子,擦去小姑娘眼角的泪水,沉声道“别哭了,以后想家,孤同你一起回来。”
    谢娉婷抽了抽鼻子,主动靠在他怀中,她揽住他的腰身,带着鼻音说道“殿下,你真好,我刚没有难过,是觉得自己太有福气了。”
    她仰首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像是装了冬夜里最璀璨的星子,亮晶晶的。
    周怀禛眼眸微沉,他俯身亲了亲小姑娘的唇,低哑道“孤也想沾一沾呦呦的福气。”
    恰在此时,两只小狐狸“呜呜”叫了起来。
    谢娉婷脸色一红,她从他怀里钻出来,小白狐呦呦便跳上了她的膝盖,她抱住小狐狸,瞧着身侧男人黑沉着的脸色,不由心虚地说道“殿下,呦呦它想我了。”
    小白狐蹭了蹭谢娉婷白嫩的手腕,得意似的“呜”了一声。
    周怀禛瞧着它,面色微冷,对着一旁蹲着的小黑狐说道“你怎么不管管你娘子”
    小黑狐高冷典雅,歪着头看他,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不管管你媳妇
    谢娉婷瞧着一人一狐无声的对峙,不由抿唇笑了笑,恰巧此时到了东宫门前,内侍们在外头停了舆车,谢娉婷便抱着小白狐下去了。
    周怀颇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小黑狐,为了跟他的呦呦配成一对,他还强忍着将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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