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了几日”
    李继额上一潮。
    “臣”
    “别跪,也不需请罪,朕知道,这里面有中领军的意思。”
    赵谦一怔,不敢出声。
    “兆园窝藏刘令的暗设在洛阳城的细作,中领军拿人,廷尉考竟,费十日不止,赵谦,朕命你暗围兆园,可是在上月中旬。”
    赵谦只得上前几步,屈膝跪下。
    “臣知罪。”
    “拖就能拖到张熠无罪吗”
    李继自然是知道症结所在的。张熠私下与兆园结交,并托笔替刘令撰写檄文,直指张铎弑父,夺位,不忠不孝,实犯逆天之罪,字字句句皆狠狠挫骨。赵谦摁着中领军不收网,无非是担心张府受牵连,祸及张平宣。直至张熠欲私逃出洛阳,才不得已锁拿。而这个消息在廷尉,又硬生生压了两日。
    李继知道赵谦此过难逃。也知道他与张铎之间多年的情谊,是君臣,也是兄弟,自己和邓为明等人在,张铎很难舍恩,于是拱手道“陛下,不如将此案发还三省,详议之后,再”
    “有必要廷尉并三省同议”
    “是,臣愚昧。”
    张铎冷续道
    “兆园的人犯,枭首。”
    赵谦脖子一梗,顾不上李继等人在场,起身上前几步道“陛下,张熠可是你的”
    “你的罪朕还没论,跪下”
    赵谦双膝砸地,却依旧不肯住口。
    “陛下,张熠死不足惜,可他若被枭首,太后与长公主殿下”
    张铎冷道“什么太后与长公主,她们受封了吗金华殿的是囚妇,张府那个,靠朕法外开恩而活。”
    赵谦闻言,肩脊颓塌,他突然明白过来,张铎当着众臣的面把李继的奏疏拎出来,就是不打算给张熠任何的活路。
    “臣知罪。”
    言至于此,又身在太极殿种,他只得认罪。
    “将功折罪。”
    张铎端起冷茶饮了一口。
    “李继。”
    “臣在。”
    “呈案宗上来,朕亲自勾。赵谦。”
    “”
    赵谦跪在地上没有出声。
    “赵谦”
    张铎提声,语调里已带了怒意。
    赵谦咬牙应了一声在“在。”
    “你去监刑。”
    “陛下”
    “再多言一句,你也同绑,朕来监这个刑。”
    席银听得心惊胆战。
    而张铎运筹帷幄,杀伐决断之后,好像也并不开怀。
    赵谦李继等人退出去后,张铎仍然沉默地坐在案后。
    没有了落雪的声音,外面却有花伶仃敲漆门。席银从角落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在张铎的身边轻轻地跪坐下来,弯下腰,去那堆叠的宽袖里找什么。
    张铎低下头。
    身旁的女人几乎快把自己团成一团了,手上的动作不敢太大,窸窸窣窣的,像某种兽类,在金玉堆里小心翼翼地翻爬。
    他有些无奈。
    “你在朕的袖子里找什么。”
    席银抬起头,“你的手。”
    “什么。”
    “你将才一定被我烫着了。”
    这一句具体到不能再具体,实实在在关乎他肉体的关心,一下子捅破了张铎的心防。
    “席银”
    “别乱动。”
    她说着,已经从袖中提溜出了张铎的手。
    托盏处发红,但却没有起燎泡。
    席银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托到案上,平放好,而后低头望着那一块烫红处道“你好像,都不知道痛似的。”
    “呵。”
    他笑了一声,无话可答。
    席银却自顾自地说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背上有好多道吓人的鞭伤,可是,你还是能端端正正地站立,行走。你父亲对你施脊杖的那一日,医正说你几乎要死了,可我也没听见你痛呼一声。”
    张铎轻轻握了握手,却被席银摁住了手指。
    “别动啊,这样疼。”
    “你不是说朕不怕痛吗”
    说罢,他试图握掌,谁知席银却撑着身子跪直,固执地摁死了他的手指。
    “那是你能忍,可是伤它在你身上,一定是痛的。”
    伤在身上,一定是痛的。
    她这一句话,切肤劈骨,好不痛快。
    “席银。”
    “嗯。”
    “这里不是最痛的。”
    席银叠袖,头枕着手背趴下来,轻轻地替他呼着气儿,断断续续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你要杀弟弟,还骂了赵将军。你也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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