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肆意地笑过,直到她逐渐惶恐地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态。
    “奴奴不该这样。”
    “无妨,很痛快。”
    “痛快”不是假的,一个多月来,这是张铎头一次,在这只“半鬼”脸上看到了明朗,虽然转瞬即逝,仍旧如密云透天光。
    席银服侍他漱了口,安置好盆盂,抚裙从新坐下来,望着他背脊上的伤出神。
    张铎闭目忍痛不语,雪龙沙也在外面睡熟了,呼噜呼噜的声音,莫名叫人安心。
    “你在想什么”
    就这么静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了口。
    “在想,如果奴的父母还活着,知道弑君,会不会把奴打死。”
    “那得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你有罪吗”
    席银沉默,到真是认真地想了良久,迟疑道“我不敢说应该有吧毕竟也是大逆不道”
    “那你情愿以死谢罪吗”
    “不愿意”
    她突然抬高了声音,甚至有些发抖。
    “我是为了活着才那样做那样也该死的话,我岂不是太委屈了。”
    一句话说完,张铎却再也没出声。手指慢慢地握紧,额上细汗密渗。
    她只当他是痛得厉害,忙放低声音道“奴不说话了,你缓缓,奴去给你拿外敷的药来。”
    “不要去,不要动”
    席银无奈道“奴是去取药啊。”
    张铎脑子里一混,脱口道“我让你不要动你就不要动”
    “好好不动。”
    席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赶紧从新坐下。
    “你难道怕疼啊。”
    “对,怕痛。今日不想上药。”
    “那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她突然没由头转到吃食上来了。
    “牛肉。”
    他几乎也是脱口而出。
    “那不行大夫说你伤到了肺腑,还吃肉啊,忍忍呀,等你好了,奴给你做烤牛肉,以前在北邙山的时候,都是奴生火烧饭。”
    她说到了底气自足地方,面上又有了笑容。
    “是吗”
    张铎意识到了自己将才的失态,强平心绪,缓出一口气 ,轻续道“谁教你的”
    “不是什么都要人教的,这是过手的功夫。兄长眼不好,从前烧饭的时候 ,时常伤到手,奴就不让他烧了,自己胡乱烧了几回,就会了。你放心,太极殿上你都要救奴,奴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张铎哂然。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奴知道,棋子嘛。”
    棋子二字竟令张铎吃了瘪。
    席银似乎是趁着他今日不能动弹,也不能打她,话也多起来。
    “男人的事奴都不懂,兄长也不肯跟我多说洛阳城的事,但我知道好看一点女人,又或者出身高贵的女人,都是棋子。那阉官拿奴做棋子,你也拿奴做棋子,相比之下,奴到不是很气你,至少你领着奴”
    说着,她抬起自己的手掌往下一劈,“领着奴还击,我在廷尉狱开口骂他的时候,心里可痛快了,那是奴第一次,张嘴骂男人。”
    “你以前没骂过男人”
    “没有,我哪里敢啊,我这辈子,只爱慕过一个男人,还没恨过男人呢。那阉官不是男人”
    “爱慕”
    张铎鼻中笑了一声“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是爱慕。”
    “懂啊。就是很想对他好,但又觉得他配更好的人。”
    “呵,岑照。”
    他突然笑吐出这个名字。
    席银背脊猛地一僵,再不敢开口。
    人影在那道清白的墙上随着灯焰的颤抖游移。
    张铎肺腑之中的疼痛,此时似乎缓和了不少。
    他试着吸了一口气 ,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爱慕一个人是如此,那你试着想想,你恨一个男人的时候会如何。”
    席银闻言,颤颤地摇了摇。
    面前的人却抬起一只手臂,慢慢地送到她眼前。
    “你会咬他。”
    她被这一句话吓得几乎要站起来。
    “对对不起奴”
    “无妨,席银,你爱慕的人 你永远配不上。你只配清谈居,一座观音像,一方莞席,还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请个假。后天给大家更两章。
    说句实在话,这一篇对我难说最难的,是人心。
    但这个纠结的过程,我还是挺爽的。
    我就是个bt。嗯。是的。感谢在20200105 21:55:2620200106 22:1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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