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诶诶”看着通话结束的提示,兰休把光脑当啷一声扔到桌子上。这办法能不能治好傅涵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挺想扇格雷一耳光的。
    要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周筠轩,他就不信这家伙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来。
    看傅涵的梦魇好像越陷越深,兰休赶紧把他抱起来叫了两声,怀里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眸子间还带着氤氲的水汽。
    傅涵看着兰休,眼睛还是直愣愣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才来,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了”
    不等兰休反应,傅涵突然情绪激动的张开双臂,把他紧紧缠在怀里,趴在肩膀上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
    “你不是神吗为什么只救我一个,大家都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两只手的指甲深陷进兰休的衣服里,在傅涵的梦中,被抓住的人已经不仅是神了,也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希望。
    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爱人,兰休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背,他知道傅涵是把他当成诺凡拉了,果然比其自己还是神更靠谱吧。兰休有点自嘲的想。
    他抱着傅涵的身体像哄小孩那样晃了晃,“会救的,所有人我都会救的,不过我就一双手,不得一个一个往上拉么,别着急,每个人我都会救的,不要再哭了小家伙。”
    大概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傅涵抓在他身上的手渐渐放轻了力道,没一会,又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兰休抱着他慢慢放回床上,帮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走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他。
    等格雷他们回来时已经快天亮了,看兰休靠在傅涵床边到现在还没睡,格雷心里也有点打鼓,走过去,解开傅涵脖子上的绷带仔细检查了一遍,顿时松了口气,这家伙就能大惊小怪。
    他拍拍兰休的肩膀,“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我说你也不用担心到不睡觉吧。赶紧去睡吧,再过四个小时又得去值班了。”
    格雷拉着兰休的胳膊就要把往床铺那边推,被兰休拽开,他脱了鞋挤到傅涵床上,把躺在枕头上的人抱在怀里,拉过被子,两个人侧着身一起睡了。
    因为宿舍基本都是六七个住在一起的,格雷跟陈言他们的床铺就在对面,看兰休在这么多人面前就不害臊的往一张床上滚,格雷有点没眼看了。赶紧去外面搬了张屏风过来给他俩的床挡上。
    一会周筠轩去开水间打热水,陈言铺好床,就看见格雷盯着那张屏风发出怨念的目光。
    看周筠轩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陈言上去戳戳格雷的肩膀,笑道“你羡慕嫉妒恨了吧”
    格雷切一声翻了白眼,“我羡慕他俩干嘛,我是觉得有伤风化当着你们这俩小孩的面就这么不正经,把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教坏了。”
    “教坏”陈言不由得笑了笑,“论这方面的经验我可是比他俩丰富多了,毕竟也给别人当了三年的繁育者,想单纯也单纯不了啊。”
    原本格雷跟陈言聊天的时候特别注意不触及到他过去的事情,可是一阵子相处下来,发现陈言倒是一点不在意被人提及此事,反而还经常拿自己繁育者的身份自黑取乐。
    每次听他说这些格雷心里就挺不好受的,有时候自己掀开自己的伤疤,要比别人去掀更疼,不过可能掀开的次数太多,所以就痛得没感觉了。
    看格雷突然沉默下来,陈言干咳几声,赶紧转移话题,“我就是好奇,你跟筠轩有没有那个啥过啊”
    格雷被问的顿时老脸一红,站起来敲了他脑门一下,“小屁孩问这些干嘛”
    “唔。”陈言揉了揉眉心,看着格雷红成一片的脸颊,内涵的笑了,“那么害羞,一看就还没有,不过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俩在床上会是啥样。像傅涵他们,谁上位谁下位就一目了然。”
    格雷才不上他的当,“我看是最近课题给你留少了是吧,等这次回去,把上学期欠的那四个都给我补回来。”
    “不要嘛格雷教授最好了,最喜欢你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可爱的言言。我以后再也不调侃你了行吗”
    “晚了。”
    “1551”
    周筠轩提着两个热水壶进门,格雷赶紧走过去帮他,看着他们俩交叠在一起的手臂,陈言瞬间沉默下来,躺回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眼。
    有些真心话,也只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了。
    到八点的时候,又开始穿衣洗漱,准备上岗。兰休穿好衣服,看躺在床上还在睡觉的傅涵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格雷在旁边看他神色犹豫,走过来问“不然今天就让小傅在宿舍里休息吧,待会我去跟那边请个假。”
    没想到话音刚落,傅涵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们已经整装待发,赶紧手忙脚乱的穿鞋下床,昨晚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连衣服都没脱。
    又是忙碌的一天,凌晨1点多吃晚饭的时候,筱黑又来了。
    傅涵有些惊讶,“12只原药至少能用半个月,你一天就全用完了”
    筱黑摇摇头,把昨天兰休给他的那只白色金属盒放在了桌子上,还有那六只没拆封的注射器,傅涵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的12只原药也都没有动。
    傅涵哐当一声盖上了盒盖,语气带着一丝薄怒,“为什么不是为了救他都不惜来医院偷药吗,为什么拿到了药不去救他”
    兰休看他情绪有些激动,赶紧拉住傅涵的手握了握,“别着急,你先听他把话说完。”
    筱黑的脸色似乎比昨天更苍白了,嘴唇上全是干裂出的血丝,一说话,嘴角上粘连的血痂就往上翘,露出下面的红色嫩肉。
    “是他不许,他让我把这些药都还回去,不然就绝食把自己饿死。”筱黑两只手搭在桌面上,指甲里全是乌黑的血垢。
    那里面沾染的是谁的血,答案不言而喻。
    傅涵还想再问些什么,筱黑已经站了起来,黑黢黢的眸子有些涣散,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看着他们俩,他对着傅涵跟兰休,一人鞠了一躬。
    “他说让我一定好好谢谢你们。还有我,也谢谢你们。谢谢”
    筱黑慢慢直起身子,僵硬的走出了房门,四肢就像是被钉了钢板,一走一停都非常的别扭。
    第二天傅涵找机会去患者区看齐宣,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防护装置,好不容易爬上了四楼,就看整条走廊的地上都躺着横七竖八的患者。
    因为床位紧张,有些人只能躺在地上,要想来回走,就只能从地上那些患者的身上跨过去。
    傅涵昨晚忘问筱黑齐宣是在哪间病房了,他看墙边还靠着一个稍微精神点的患者,走过去问他“你知不知道齐宣住在哪啊就是一个挺白净的男老师,三十多岁。”
    被问的人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他,“齐宣是跟黑小子在一块的那个”
    傅涵赶紧点头,“对,就是他,你知道他在哪间病房吗”
    对方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傅涵有些失望,站起身刚要再找一个人问,就听他说“那个老师昨晚就死了。还有那个黑小子,用水果刀扎穿脖子,跟他死在一起了,早上刚被拉走,现在应该都在停尸间摆着呢。”
    傅涵站在原地,一点点转过身看着他,“几点死的”
    “那个老师应该是12点多吧,黑小子给他洗干净了手和脸,盖好被子,又拿着一盒东西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借了一把刀把脖子扎了。”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当时喷的满屋子都是血,好几个过来才把地拖干净。你说这人咋就这么想不开,能活着多好啊,像我这样想活都活不成了。”
    最后怎么走回去的傅涵自己都不清楚了,兰休说他脸色有些可怕,叫他别干活先回去休息,傅涵点点头,回休息室脱了防护服,像是鬼魅一样在屋子里徘徊,直到兰休他们回来也没停下。
    兰休感觉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不正常了,把格雷几个人都吓得够呛。
    兰休搂着傅涵的肩膀,把他哄到桌子前,把盒饭打开递给他,“有什么事先吃口饭再说,你说,我们都听着好不好”
    傅涵没说话,拿着兰休递过来的筷子,就像一个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开始疯狂扒拉饭盒里的饭,桌子上,地上、还有他的衣服上,掉的到处都是。
    可是没吃两口,他就站起来全都吐在了桌子上,连带着还吐出了一部分胃液。
    “好难吃”
    兰休扶着傅涵拍后背,给身后的几个人使眼色,格雷他们赶紧去倒水,拿纸巾。
    傅涵总感觉还没吐干净似的,弯着腰又干呕了几次。兰休突然伸手把他的下巴捏住了,瞪大的眼睛朝着傅涵的脖子一点点凑近,声音带着颤“你别动。”
    他伸出手解开了傅涵脖子上的绷带,随着纱布一圈圈脱落下来,屋子里四个人都摒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继续玻璃渣,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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