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向远处看,看到春归后,一颗心似是放了下来,向她迎了几步,抱住了她。

    “阿婆,冰雹。”冰雹拦了她回来的路,请阿婆不要怪她。

    阿婆点点头,又向远处看了看“校尉呢”

    “下山,我得去。”春归有些焦急,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当然懂,阿婆拍了拍春归的头“去吧,要当心,快去快回。”转身捧来一些灶灰,涂在春归脸上“下了山,不要与人随意搭话,找得到他便找,找不到便回来,他是贵人,无盐镇留不住他。”

    “好。”春归应了声好,不知为何,瞬间哭出了声。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哭。

    “去吧”阿婆心如刀绞,拍了拍她的头,她的春归长大了,体会了人生第一道苦。想来是自己不称职,教她的太少。

    春归转头向外走,这一条下山的路,她一年也走不了几次,每一次都是下山急,上山急,永远匆匆。今日更急更匆匆,她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他千万别被豹子老虎吃了呀过了一会儿,经过那个山洞附近,才发现脚印七七八八,竟有七八人那样多,是被山匪劫了吗她摸了摸怀中的草药,是阿婆给她防身用的,这些草药,不够放倒七八个山匪,可怎么办呢她这一路风尘仆仆,面上蒙了新的灰,狼狈至极。

    可是那些脚印,蜿蜒曲折,竟一直到山下,春归顺着脚印走,直至脚印消失,她置身于一条石板路上,周围是无尽的喧闹。她闭了闭眼,这尘世的喧嚣又将她击中了。

    “哇,那些军爷真是威武好看”一个女子从春归身旁经过,与身旁的人小声念了一句。

    军爷,校尉就是军爷,她揽住那女子“军爷,在哪儿”

    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寒酸的小花脸,皱了皱眉,不奈的指指远处“喏,那边,要归朝了,在排兵。”

    春归撒腿就向那里跑,归朝是什么这两里路,人挨着人,她怕极了,但想到宴溪可能在那里,便觉得一切怕都消失不见。终于看见前面一片空地上,成千上百的军爷都站在那,有三个人坐于高头大马之上,最前面的那人,不怒自威,他的眼神凌厉的扫过四周,大喊一声“开拔”

    他的嗓音响彻无盐镇的上空,拉紧手中的缰绳,身下的马匹抬起前蹄长嘶一声,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叹声。

    “果然是大将军,气度不凡。”

    “这可是穆老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

    春归茫然的看着他们,不知他们说的究竟是谁。直至看到一个一个男子跑到他的马前,大声说道“将军,急报”才确认,原来他是大将军。

    春归想向前走,与他说几句话,问他接下来要去哪儿,何时归来,却被一个士兵拦住了“无干人等,不得入内”

    春归才不管,这世上怎么会有不让人走的地方,她用力推了那人一把,猛然冲了过去。

    宴溪听到人群之中的喧哗声,回转过头,看到向自己跑来的春归,顿觉无地自容。没想到她会追过来,夜里走得急,不忍心叫醒她与她话别,想写封信给她,又料想她不识字,只得封住洞口以免她被虎狼所伤。

    还没反应过来,春归已经到了他的马前,大声问他“要走”后面追上来的士兵看到这个情形停住了,想来应是大将军的故人。

    宴溪愣了愣,点了点头“收到急召,今日归朝。”看到春归困顿的神情,料想她听不懂,朝张士舟伸了伸手,张士舟连忙将一个布袋子交到他手中。

    宴溪下了马,将这个布袋子放到春归手中“感念你和阿婆的恩德,这一袋银钱,足够你与阿婆此生富足无忧。”

    春归捧着布袋,他说是银钱便是银钱,她不在乎。只是看着他问他“何时归”

    “归朝后朝廷另做安排,此生怕是不会再来这里。”宴溪不想骗她,想到此生不会再见她,心里顿觉些许遗憾。想去拍拍她的头当做安慰,没成想,春归却向后退了一步。

    “大将军校尉”临了了,春归最在意的竟不是此生是否会相见,而是他曾说的话,可是真话。张士舟听的一头雾水,宴溪却明了。他点点头“抱歉骗了你和阿婆,我是大齐国的大将军,不是校尉。”

    春归看着他,从前阿婆说山下的人会骗人,她是不大信的,今日却是信了,山下的人,就连自己是谁,都不讲真话。

    “银钱你拿好,若是有难处,就去找他。”宴溪指了指身旁的张士舟,此番归朝,张士舟带队守在这里。他不管春归是否听懂,上了马,最后看了一眼春归,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于是说道“保重。”

    保重。

    宴溪的马从春归身旁走过,马蹄溅起的灰打在春归的裤脚上,她低着头向后退了退。此刻心中的钝痛痛得她喘不过气。此生怕是不会相见了阿婆从未说过,人与人之间,聚散竟是这样容易。

    阿婆还说什么他是贵人,无盐镇留不住贵人。

    春归抬起头,看着他坐在马背上渐行渐远,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却覆着一层冰霜。昨夜还冲进雨幕为她找水的人,今日竟那样远了。

    她转身穿过人群,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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