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劲的风从下面旋转升腾, 席莫回白袍衣袂纷飞, 正好供人纵览一番“裙”底风光。
    桓修白拽了下拴在手腕上的绳子,还算结实, 手指堪堪扒在平台边缘, 被席莫回踩在脚下的小指艰难勾起来,故意在他赤着的脚心搔了下。
    指甲刺刺痒痒划过足心, 席莫回猛得向后一退,恼羞成怒, “你以为我在跟你儿戏”
    翻滚沸腾的熔岩猛得骚动起来, 火舌高蹿, 几乎舔舐到桓修白的脚尖。地底掀起的轰隆声震耳欲聋,赤红色的岩浆浓稠可怖,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上升。
    桓修白麻木地下视一眼, 说道“又跟我来这套。摔下去会死吗”
    席莫回对“摔下去”和“死”两个词十分敏感, 手指头痉挛似的抽动了下,反而展露笑容“当然,你会真的魂归地狱。”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手术小刀, 挽了个刀花, 反手投向桓修白右手,绳子应声而断。这下, 最后一道生命保障也没了, 一旦桓修白的手劲支撑不住体重,便会被岩浆的血盆大口瞬间吞吃,死无葬身之地。
    aha带着快意等待oga的反应。
    桓修白轻声叹息, “这么想看我死在你面前席大少爷。”
    席莫回牙根泛酸“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
    桓修白抬了眼皮,平淡瞧他一眼“那行,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扒在平台上的手指一松,遽然消失在席莫回视线中。
    “啪”,皮肉相交声唤醒了席莫回。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扑到了悬崖边,身体快过意识,攥住了那人的手腕。
    桓修白挑着眉毛对他笑“这不是舍不得吗”
    他想的是高塔上美人那次戏弄。
    席莫回冷冷“你觉得这次摔下去还能安然无恙吗”
    他说的是医院幻境的那次交手。
    席莫回半边身子探出平台边,银发垂到身前,和美的面庞缺乏表情,在视线相对时,岩浆飞起的火星子星星点点在空中漂浮,宛如萤火,照亮了无上荣慈的美貌。
    是天使,更似神之容。
    桓修白忽然抬头凝视了他几秒,再垂下脑袋时,笑声低低传出疲惫的身躯“你松手吧。你能杀我一次,自然也能杀我第二次。”
    即使到了最后关头,他还是想赌一把。
    就赌这个人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情。
    哪怕他所想的是十分,真实只有三分,他都
    唉,他都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想追究了。
    席莫回掏了他的心,杀他一次是真;对方是erd部长,本和他无冤无仇,把他当敌人只为执行任务也是真。
    谁也没料到命运的平行线发生了偏转,让他们在途中纠纠缠缠,身不由己,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
    他不想让“掏心”成为感情的主要矛盾,前提是席莫回真的对抱有喜爱。比起一味纠结既成结果,他更想弄明白的是他们未来还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可能
    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太过拘泥过去没有必要,况且他不是还没死吗
    桓修白是这样试图疏解自己的。
    然而剥去表层逻辑,直男桓内心深处的想法更为简单粗暴要不是席老爷和席少爷那么可爱,鬼才放下杀身大仇不追究老子早拉着你下地狱把你狠揍一遍顺带剪成秃毛了
    他磨着牙,在脑子里反复想了三四遍,顿觉十分解恨。
    不过也只是想想,论实力,搞不好他还真打不过席莫回,论真心,他根本下不去手啊。
    桓修白思来想去,回过神来,自己还在半空吊着。他正想问一问席莫回拉着他手酸不酸,抬眼一看,好吧,对方神色比他更复杂纠结。
    席莫回还是在意这事的。
    桓修白心里顿时释然了一半,轻松对席莫回说“你松手吧,我没什么可留恋的。”才怪。
    席莫回听到时怔了下,突然染上怒色“你该为你犯下的事付出代价”
    热风吹拂着脸庞,嘴唇干燥,轻轻张合,“你要审判我吗天使长。”
    席莫回在身份角色的混乱中找不到自己,沉声答道“对。”
    恶魔的声音诱惑宛如耳语“那你为什么还不松手我给你权力杀我。”
    席莫回瞳孔放大,神态迷惘,不知所从。
    为什么不放手
    为什么
    不放手
    这人强行标记了你,把你当成了他的私有物,他骗了你,还妄想你给他标记
    但你不能给标记,你是oga,哪有标记别人的道理
    这是错误的,完全颠倒的,有悖原则的,你要修正它,所以
    在他下一次强迫你,剥夺你的身份认知之前,快,放手
    “放手我”他喃喃着。
    他不懂自己在为难什么,又在和怎样的执念暗中搏斗。当模糊的视线接触到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时,他一瞬间读懂了其中的希冀和深情。
    但是,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连桓喜欢的那个自己也是伪装出来的。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与其给男人报复折磨自己的机会,不如就此
    放手吗
    手指精疲力尽,不听他使唤地张开了。捏红的指腹从手腕急速擦过手掌,他急于想抓住,十指相交了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从他掌心跌落,无尽火海于视野中扩大,浸染成一片未知的血色。
    不是他没想放手的
    在桓修白瞳孔倒映中,白袍天使长展开庞大优美的羽翼,毅然跃下来,六扇洁白的翅翼神圣庄严,照射出水晶天的熠熠荣光,被光芒勾勒出的天使容貌俊美无铸,神情肃然,于火光炽烈的渲染下,宛如投身地狱的救世天神。
    他追踪恶魔而来,自己却堕入了深渊。
    桓修白勾起唇角。
    天使温暖的羽翼包裹住他,那双手臂,是真正属于aha的手。坚韧、可靠,勒在后腰带他升起时,强实而有力。
    正如席莫回本人不论外表有多么柔美善意,剥去皮囊,还是钢筋铁骨,是那个通缉榜第一位的男人,能力足以毁掉一个小世界的强大aha。
    爱他的光风霁月,更爱他的温情荒诞。
    于幻境的反复沉沦与救赎后,在荒诞与崩坏的交织中,像碎裂蛋壳溢出的蛋黄般,恰恰发现了一种深邃动人的可爱。
    是桓修白无法戒断的可爱。
    柔软如轻纱的天光倾倒在身上,桓修白环视望去,眼前穹楼巍然高矗,远处山麓光秃起伏,是一幅雄壮阔美图景。
    这是席莫回的梦境空间,所有景物随心意动。他想到了幻境中的日子,便无意识幻化出相同的景色。
    桓修白伏在情人的怀里,无声流着泪水,死死攥紧了天使胸前的衣衫,不愿松手。
    他还记得。他还想着我们那时候的日子。
    梦境环境骤然变换无形中暴露了席莫回的心思,他有些恼火,正想重新把炼狱景致召唤出来,手臂间的躯体却突然软倒了。
    昏过去了吗
    席莫回手掌覆在他胸口试探,心口的鼓动虽然微弱又频率紊乱,但的确只是昏过去而已。
    他犹豫了半晌,发现桓修白的心率越来越不正常,果断收起了梦境结界回到现实地狱,以裁决天使长之杖在地狱与人间打通隧道,将翅膀收进肩骨中,抱着oga轻巧落在香莲夫人别院的三层露台。
    本想就这么把人丢下离开,双脚却不受控制走进桓修白卧室,稳稳将人放在床上。
    他皱了皱鼻子,空气中充溢着oga的信息素,呛辣而浓烈,忽然意识到oga正在进入发情期,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迅速离开。
    “席莫回”
    席莫回转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听到身后“咚”得一声仿佛重物落地,有人慌张地爬起来,脚步蹒跚往他这里走。
    被标记后的我还在发热,不能走太快。
    席莫回以此说服自己放慢了点脚步。
    一双手穿过他的胳膊下面,瘫软地从身后抱住他,紧紧贴上来。oga的手指绞紧,呼吸正因为心绞痛和发情的双重折磨而断续。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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