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甥瘦了不少,脸上渐渐出现了一些线条,不再像以前那般胖嘟嘟全是肉。
    他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吊着脚,上半身挺起来,眼巴巴看向门外。
    他还以为来人是他哥哥,没想到却是没什么感情的舅舅,无比失望。他不气馁地往舅舅身后看,没看到等待的人,心底那点希望彻底没了。
    “为什么我哥不来看我我都受伤了,他还不来看我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钟文联发自内心气愤伤心。
    莫舅舅被这熊孩子气笑了。
    他那嫌弃他的表情,太明显了吧
    “你哥哥忙,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不过,你这生龙活虎的模样,看来伤也不重。你也真是能的呀,这么高的墙,就敢往上爬,往下跳,摔断腿算是轻的了,也不怕高压电把你给电死了。”
    钟文联翻了个白眼,翘鼻子,骄傲极了。
    “我才没那么蠢呢我有特殊的翻墙技巧。高压电早就被我断电了。”
    莫舅舅摇头,好气又好笑。
    他有个儿子,比钟文联大,比钟子然小,从小就乖巧听话,有主见,没让他操过心。
    孩子做错事,被请家长,他还是头一遭。
    “钟文联是个好苗子,头脑灵活,指挥才能突出,身手进步也快。如果他愿意努力,假以时日,极有可能成为一个兵王但这孩子,心不在部队啊成天就想着吃喝玩乐”
    指导员恨铁不成钢。
    他给钟文联做了多少次思想工作,劝了多少回,钟文联就是不改想当纨绔子弟的理想,就是想吃喝玩乐蹭哥哥他甚至直接开口说,他哥会养他一辈子,他即使做个废物也没关系
    “别气,别气,小心气坏了。文联就是孩子脾气,我会劝劝他的。”
    莫舅舅只能赔笑。
    “劝一定得劝住”指导员一想起钟文联神气兮兮地说,他什么都不怕,反正有哥哥在前面挡着,肺就气炸他干了这么多年部队工作,第一次遇到这种刺头
    “他哥是他哥,他是他,他怎么能这么依赖他哥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指导员憋了一肚子气和委屈。
    钟文联怎么就不听劝呢
    他对他哥太过于依赖,如果没办法摆脱这种依赖,他根本没办法发挥自己的潜能。
    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呀
    “他真的怎么说”
    莫舅舅神情有些悲伤。
    这两个侄子相依为命,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钟子然若真的因为癌症去世了,那文联应该怎么办呢
    指导员语重心长“即使再亲密的兄弟,也不能永远在一起。你劝劝他,别让他白白浪费自己的潜能。”
    莫舅舅沉吟了一会儿,下了个决定,说道“我去劝劝他。”
    大外甥把文联送到部队,就是想让他能够自立。
    莫舅舅给钟子然去了个电话。
    钟子然早就知道舅舅会去部队里探望弟弟了,他也早就等着电话了。
    他把电话放在手边,铃声一响,立刻就接了起来。
    莫舅舅把指导员和他的话,对钟子然复述了一遍后,沉吟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体情况。你不该瞒着他。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你这样瞒着他,将来事发后,会成为他心里一辈子过不了的坎。”
    莫舅舅语气沉重。眼角闪着点点泪光。
    才刚认回来的大外甥,他还没疼够呢,怎么就这么命苦
    莫舅舅屏住呼吸,电话那头,大外甥沉寂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似乎在哀伤,最后开口说道“我正在研究抗癌药。成功的几率挺高。您不用担心。既然这事情对文联好,那你就告诉他吧。”
    钟子然的声音轻柔,没有消沉,更没有莫舅舅想象中的沉重和悲伤。
    莫舅舅还以为是大外甥在他面前故作强装,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当莫舅舅再次踏入钟文联的病房,钟文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没工作吗那么闲”成天在他面前晃荡,“你不用劝我了,若不是我哥哥亲自来,我什么话都不听。”
    他六岁时,就失去了父母。在他心目中,哥哥就是他的父母。
    他从未跟哥哥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一个半月了,太长哥哥以往即使是出差,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莫舅舅坐到病床旁,神情悲哀,眼眶微红,沉声说道“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狠得下心,把你送到部队吗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决定原谅外公吗”
    莫舅舅有些哽咽。他情愿他不知道这个原因。
    他和妹妹的关系极好,妹妹去世后。他对这两个外甥投注的是对妹妹爱。
    他熟知这两个外甥之间的感情,每个星期,他派去收集他们日常情报的侦探,都会把他们的资料放在他案头上。
    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有什么困难他都了解。所以他知道,钟文联对钟子然的情感和依赖究竟有多深文联青春期的一点小叛逆,抽烟喝酒烫头玩女人,只不过是想要引起哥哥注意的手段罢了。
    “你在说什么别卖关子。”钟文联除了在哥哥面前稍微有些尊重,在其他人那都有些吊儿郎当。即使面对威严势重的舅舅,也不例外。
    “你没说错,我说的是,你哥哥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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