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在宫里伺候了,奴才还从来没见过,不想替自己儿子争前程的主儿,您看太后娘娘,万岁爷虽然是她的养子,但太子被废,皇上登基以后,她就成了太后,从前那么得宠的裕太贵妃他们母子就失了活路。主儿,母凭子贵,这话在宫里永远不会错的。”

    王疏月垂头笑开“也许是我从一开始就没做好吧。以至于让主子这个人,看我看得太透了,我在想什么,他都能看出来。要瞒着他去替那两个小家伙争,太难了。况且国家大统,是人定也是天命,上一辈为母亲的人,究竟怎么样做才是保护后代,真的很难说”

    “奴才有些不明白。”

    王疏月向后靠了靠,平声道“先帝多子,也不乏贤良,但太子被先帝废了,十一爷被皇上囚,七爷这些人,也活得战战兢兢,唯一保全的只有一个早年无母的十二爷,和皇帝个见不得生母的人。”

    她这一席话,说得金翘细思极恐。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再开口。

    “你也想不明白了吧。”

    “主儿这些话,奴才没听人说过。”

    “你知道根结在哪里吗”

    “在哪里。”

    “在于君王皆自负,不肯让女人左右拿捏,夫妻离心,父子成仇,大多都出于此。”

    “所以主儿您才什么都不争。”

    王疏月摇了摇头,有些话,她无法在金翘面前自表。

    怎么说呢,她不想活成皇后,成妃,淑嫔,顺嫔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从一开始,只想要一个地方,安安静静,清清静静地把自己关起来,有书,有笔墨,她就能活一辈子,皇帝给了她这一处地方。

    可是他想给她的却又不仅于此,他牵着她从封闭之所走出来,甚至想要带着她走出她封闭于身份,观念上的囹圄。

    要说她一无所求,其实也不是。

    作为一个皇帝,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他真的太像一个皇帝。

    以至于属于他的父子缘分,母子情分,兄弟情谊这些东西随着户库和番库之中不断累高的钱粮而变得越来越稀薄。他励精图治,呕心沥血地留了太多东西给江山百姓,但却快把自己人生之中,私密的一切掏弄空了。

    所以,王疏月想要什么呢。

    她想要他这一生功德圆满,不要和他的父亲一样,虽千古留名,却落得夫妻离心,父子成仇,孤家寡人独自上碧落黄泉的下场。

    一月底。

    春露了一个头,料峭间,红梅开了一大抔。翊坤宫的杏花起了花骨朵儿,细碎地掩映在叶间,十分可爱。正月刚刚忙过,紫禁城四处都人仰马翻,尤其是内务府。与此同时。西藏战乱彻底平息,马多济,王定清归朝。皇帝甚欣,放了王定情川陕总督的职。

    二月初的一日,王疏月牵着大阿哥,在月华门前看见了入宫觐见的兄长。

    半年在西北历练,王定清整个人黑瘦了不少,看起来却更加稳重成熟。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朝服,头带顶戴花翎,站在马多济和程英的身后,背脊笔直,目光平静,看见宫道上的王疏月,抬头明快地笑开,屈膝跪下,遥遥地向她行了一个礼。随后站起身,冲着王疏月肆意地挥了挥手。

    和王授文的谨慎疏离不同,自己唯一的这个兄长,里内仍然有一份纯粹的情热,看得王疏月有些动容。

    然而,她仍然只是在月华门对面的宫墙前站着,并没有上前。

    大阿哥牵着王疏月的手抬起头来道“和娘娘,您都来了,为什么不去见见王大人。”

    见到了呀,和娘娘知道王大人好,就安心了,当真走近了,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呢。说不定,还会哭呢。”

    说着,她蹲下身来,拍了拍大阿哥肩上的雪“你冷不冷呀,要不要跟和娘娘回去暖吃锅子。了”

    大阿哥摇了摇头“不要,儿臣很想见见王大人。”

    王疏月一怔。“为什么想见王大人。”

    “儿臣想听他说说西藏的战事,最近儿臣跟着内谙达在读后藏政论。好些不明白的地方,儿臣想当面向王大人请教。”

    王疏月笑了“好,等你皇阿玛的得了空,和娘娘陪你去请你皇阿玛的话。”

    大阿哥闻话露了笑,不过,一下子却又慢慢的暗了下去。

    “可是内谙达说,儿臣不该多见王大人。”

    “为何呀。”

    “因为谙达说皇阿玛不喜欢皇子结交朝臣,会不高兴的。”

    王疏月捂住大阿哥的手,含笑摇头道“不会的。”

    “您怎么知道不会呀。儿臣听谙达说了,以前皇玛法就因此斥责过皇阿玛。”

    “嗯那大阿哥,想结交朝臣吗”

    “和娘娘,儿臣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儿臣不是想结交朝臣,儿臣是想弄明白,儿臣在上书房中不能解的困惑。”

    王疏月点了点头。

    “那我们大阿哥就不要怕,你那位皇阿玛啊,可没有内谙达想得那么肤浅。”

    “肤浅”

    “嘘这话可不能告诉你皇阿玛呀。”

    大阿哥笑开脸来“和娘娘,您说话真有意思。”

    王疏月拍了拍他的头,将要站起身。却见梁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主儿,可找着您了。寿康宫的陈姁姑姑亲自来传了两次话了,太后娘娘传您去呢。”

    “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是主儿,奴才瞧着不好啊,今儿一早敬事房的人被拿进了寿康宫。陈姁和周容海都是嘴紧的人,奴才怕主儿惹事儿,也不好问。您先去回去更身衣裳,金翘候着您呢。”

    “好。”

    王疏月刚要转身。

    大阿哥却牵住了她的袖子“和娘娘”

    “怎么了”

    “没有”

    王疏月重新蹲下身,正了正他的如意帽“别担心,等晚上你皇阿玛忙完了,咱们就去见他。”

    说完,回头对梁安道“我送不了大阿哥上学了,你留些心,路上雪滑,别摔着他。”

    “奴才知道,主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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