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态柔软,声音都低下去,像只鼓起勇气张开保护壳的幼蚌,眼神闪亮。

    陈嚣竟然犹豫了一下。

    不等他回答,钟亦心眼神又淡下去,她自顾自地说“哦,不愿意算了。”

    她这话说得干脆,却又乖乖巧巧,像没脾气的面团一般,陈嚣只得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晴朗,现在已阴沉下来,透过车窗往外看,天幕乌云密布,亮得诡异,还伴随着隐隐的轰隆声。

    车外气氛诡谲,车内也算不上多好,司机小心开车,牢牢直视前方,眼睛不敢乱瞟,可先生和太太沉默着各据一边,像是一对被勉强凑到一起的戏搭子。

    司机自觉浑身不自在,打方向盘右转的时候冷不丁朝后看了一眼,那两人倒是十分自在。

    一个看窗外,一个玩手机,要不是中间横着那么突兀的“三八线”,几乎可以说是和平美满了。

    钟亦心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忽然偏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嚣的脸

    她的目光从他冷硬分明的棱角流连而过,最后停在他的下颌上。

    陈嚣注意到她的眼神,他莫名其妙地问,“看什么”

    他声音很冷,不笑的时候真有些凶,大概是那种随随便便可以吓哭小孩子的程度。

    钟亦心却根本不怕,她侧身朝向他那一边,脆生生地问“陈嚣,你今晚回来睡吗”

    这是她头一回完整的叫他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她的咬字清晰且认真。

    她身子微微扭着,手腕撑在皮质座椅上,手背上有一粒芝麻大的小痣,还有几点不太明显的红印,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的缘故,那些红印格外有存在感。

    是昨天被热水溅到的地方吧

    陈嚣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钟亦心又抢先开口“不回来是吗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陈嚣皱眉,她又知道什么了

    钟亦心重新坐正,飞快的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自言自语一般“知道你不回来睡呀,那我自己回去睡好了。”

    陈嚣一时无语。

    她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侧着,长发垂下,轻轻咬着嘴唇,娇小的身躯僵硬地缩在一边,她有些冷,用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臂。

    陈嚣看在眼里,低声吩咐司机关上冷气,又将身上的西装脱下,盖在她露出的膝盖上。

    “谢谢。”钟亦心对他笑了笑,又问,“你以后住哪儿”

    陈嚣说“暂时住酒店。”

    钟亦心追问“哪家酒店”

    陈嚣看她一眼,言简意赅地回答“丽岛。”

    丽岛是衡生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之一,陈嚣和钟亦心那场低调的婚礼就是在丽岛举行的。

    “是我们结婚那里”钟亦心看向他,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陈嚣挑眉“是,怎么”

    钟亦心闷闷不乐地揉了揉眼睛,她没涂睫毛膏,眼皮又薄,才揉了没几下眼圈便红了。

    她认真又委屈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难过。”

    她眼里氤氲着化不开的情绪,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尾音缠绵,却点到为止,偏偏让陈嚣说不出话来。

    钟亦心低着头,任由长发坠下,挡住几乎整张侧脸。

    她点开手机,手指翻飞,对那个卡通头像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搞定,今晚来我家。

    接着,她面向窗外,无声地露出一丝笑容。

    夜间十一点,夜幕寂寥,月湖桥边都安静下来,只有湖边的久溪别苑还热闹着。

    一楼音乐放得震天响,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在别墅里四处乱晃,有人走了,又有新人进来,大多都互不认识,酒精下肚后,却自然而然地形成几个不同的圈子,摇骰子的摇骰子,喝多了撕心裂肺唱情歌的,扑通扑通往泳池里跳的什么人都有。

    钟亦心到冰箱取了酸奶,从人群中穿梭上楼,发现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回到三楼露台,这里面朝月湖,视野开阔,阻隔了楼下的喧闹,不怕被人打搅。

    赵锦橙喝多了,直叫胃不舒服,她跟只蚯蚓一般在躺椅上扭来扭去,钟亦心给她倒了杯酸奶,哄她喝下。

    “切,不能喝还喝那么多,该”严冬坐一旁,膝盖上搁着本书,满脸不屑。

    钟亦心横他一眼,说“我让你过来玩,没让你叫那么多妖魔鬼怪。”

    严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很不客气地说“这不是刚好赶上我们公众号的周年派对吗,你这儿宽敞,安静,掀翻屋顶都没人管,我不得借来用用”

    “你倒是挺不客气。”

    “嗨,咱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严冬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负责家族生意,他乐得当个纨绔子弟。

    他前两年和一干有钱有闲的朋友办了个公众号,不为盈利,只为打发时间,居然做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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