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风声忽而顺着半开的窗棂灌入, 不过须臾, 他身上已经浸了一层冷汗,风一吹下, 未干的血珠顺着肌肤一点点溅落在地。
    “四舍二劫,舍形, 舍谷,舍心,舍情”他唇角微启, 声音仿佛沥干了水分一样, 透着暗哑,“杀身劫,堕魔劫”
    另一只手却微微有些颤栗的抬手摸向方才红了一片的脸颊,“你还真下得去手, 可你这样下手, 最终疼的是谁”
    “闭嘴。”
    赵画琸皱紧眉头, 左手忽然扼住另一只手腕,转运丹田往膻中运入灵力,然而不过片刻,心口突然疼的一抽,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地后退,像是迎面掀起一道狂风直接把他整个人往身后的墙壁上摔去。
    口中的鲜血止不住地顺着嘴角流出, 他撑着手臂从地上爬了起来, 气息不稳道“你到底是谁”
    “错了, 你应该问的是我们到底是谁。”
    那声音俨然如鬼魅般, 明明看不见却好像无处不在一样,“人非己道,己道非人,道不同如何为谋,明明不属于这里,却还偏要自欺欺人的一再手下留情。”
    右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抵上心脉,灵流霎时倒转,那脑海中的声音仍是盘桓不去,“你不适合,倒不如把身体交给我”
    “那要先问过我再说”
    倏地一道灵光冲破窗棂,眨眼间元棠棣已经出手如风似的捞住那只已经不属于他的手,强行中止了另一道试图把他分割成两半的灵力。
    然而那股灵力好似故意和他作对一般,逆流而行牵引着他往赵画琸四肢百骸游走,不到片刻,早已冷透的肌肤上又出了一层薄汗。
    “够了”
    “师兄,你再忍忍”
    元棠棣抬手立马握住他另一只腕骨,手指收力帮他重新调整经脉平息中和。
    身躯下意识往前前倾了一瞬,元棠棣索性伸手揽住他后颈把人往自己肩上按去。
    额上冷汗点点,元棠棣依旧按着他不让他动弹分毫,默默用灵力帮他平息体内灵流紊乱几近暴走的状况。
    直到怀里颤抖的身体终于安静下来,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好似染了水雾的睫羽轻轻一颤,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瞳,赵画琸声音低了些许,还是不可抑制地有些气息不稳,“血煞”
    他抬手握住元棠棣另一只手,发现他掌心间湿漉漉地,依稀可见皮下已经红了一片。
    血煞乃紫府禁术,可用来对付棘手之险,这种方法,元棠棣已经用了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不均占据了师兄的身体,不好下手迫不得已才为之,第二次便是方才。
    既为禁术那必然不可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赵画琸可以确定,元棠棣若是再胡来第三次,内元衰竭而死不过早晚。
    他突然气极地推了元棠棣一把,“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曾经发过誓,无论师兄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也不晓得这人是哭了还是怎么,赵画琸只觉得肩膀被他勒的生疼,喘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真的会死在这儿他不过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罢了,我若是死了还有他活的么”
    虽然并未指名道姓,可两人心里再清楚不过,元棠棣未再出声,又抱着他好久,久到赵画琸差点儿以为这人已经睡了过去。
    “师兄”
    一直等到元棠棣终于肯松开了手,他才动了动有些酸涩的眼皮,抬头看向他,“累了”
    “不累。”元棠棣伸手擦去他嘴角的斑驳血迹轻声道“师兄,你说,我们说话的内容他也知道么”
    这个他不言而喻,赵画琸心里自动把他归类于走火入魔下尚未剔除干净的余垢。
    都说人若是倒行逆施剑走偏锋,难免容易心生雾障受其蒙蔽,届时不是害己害人,就是堕落成魔。
    他垂下眼角,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之前被人篡夺心智时他并不清楚,若非不均先前与他说明,拉着他进了蜃境引出反常,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体内居然还有另一个与他本性截然相反的性格存在。
    思来想去,他缓缓道“也许呢。”
    过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本就生于同根,无论是知道的还是不该知道的,显然在这个变故出现之前,这个人格就已经对他了如指掌。
    然而元棠棣却不管一个人身体上出现两个极端,今后对于他和赵画琸而言,是一种多么膈应人的存在,心下早已百转千回,索性伸手搂住他脖颈道“那我要是这样,他是不是也知道”
    说完,干涩的唇角上一湿,他停滞在半空中的手被人捉住,身前那人已经占了先机,游鱼一样钻了进去,元棠棣见他没有反应,索性大着胆子伸手想去掀他衣袍。
    没人在时,他们早就恢复成了原有的模样。
    唇齿膛壁早就被洗劫一空,身体不知怎地却僵硬地犹如一块雕塑,等到那只手已经扯开中衣的衣带伸向亵裤时,赵画琸眉眼忽然一动,喉结涩然一滚,吐出两个字,“胡闹。”
    言罢,元棠棣便感觉腰身一紧,赵画琸直接抱着他飞身攀上了横梁,一缕被拆卸下来的衣带迎风大敞,脚下的殿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两个弟子。
    “唉,你说道尊干嘛要听那小混蛋的话,稚子单蠢,都知道些什么”
    其中一个弟子拎着一把剑,一边往里走,一边不忘嘀嘀咕咕地回头看向另一个。
    紧跟着走进来的弟子哼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油纸包住的烧鸡道“管他做什么,我们管天管地也管不了这些仙君想做什么,倒不如怎么想着填饱自己的肚子,先趁热吃。”
    今日虽是紫府共宴,实则是邀请其余世家门派前来商榷如果治理南海水患一事。
    而修道之人最忌腥膻,紫府同样如此,每日清粥小菜,难免有些弟子吃不惯,偷偷跑去开小灶。
    这两个弟子八成就是趁着共宴的人数繁多,借着没有长老管束趁机溜到偏殿贪嘴。
    赵画琸目光下垂,看那两个弟子津津有味地吃着烧鸡,不知怎地竟然会生出一丝怀念。
    他刚来紫府时,也吃不惯那些清汤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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