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咽喉上都起了水泡,每晚睡觉都硌得慌。

    但是没关系,慕子翎想,只要等到明年三月,那个救了他的少年就会来带他离开了。

    尽管他没有告诉慕子翎他的名字,他的家乡,他的父亲是在哪里做着生意。但是慕子翎相信,他会来的。

    毕竟他的怀抱那么暖和。

    可是慕子翎同样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秦绎在江州西湖打听了个遍,最后找到那名曾向他贩卖糖葫芦的小贩,以高价赎回了他抵给小贩的玉佩。

    而他从哥哥那处偷来,象征着太子地位的玉佩,背面写着两个字

    怀安。

    “梁王陛下远道而来,小王倍感荣幸。”

    半年后,梁成君王甍逝,嫡太子继位,登基后的第一个月,这位梁成的新君就亲自造访了云燕。

    秦绎从高大漂亮的骏马上下来,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面前众多陌生的面孔。

    那时他已经度过了最腥风血雨的时光,走到了权利的顶峰,将整个梁成都握到了自己手中。

    他已经能够来兑现他的承诺了。

    秦绎握紧了手中的玉,想。

    他看着面前堆着笑,轻易就可看出谄媚的王室贵族们,略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也微笑起来,朝他们走过去交谈寒暄。同时在心中默默低念

    怀安,云燕。

    而与此同时,慕子翎被锁在囚笼中,无人问津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他分不清白天黑夜,那个房间阴暗潮湿,慕子翎总是手脚冰凉。

    他原本是一副惊人心魄到见过难忘的美人相,但在这日复一日的磋磨中,逐渐变得比往日更加苍白消瘦,性格也变得越来越阴郁孤僻。

    “什么声音”

    只在午间送饭时,慕子翎蓦然问“外头的,是什么声音”

    这个时候慕子翎已经瘦到连蝴蝶骨都突出得异常厉害了,灰扑扑的白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异常空荡。

    他跪坐在铁笼的栅栏前,伸出非常细瘦伶仃的一只手腕,从笼子的缝隙勉强够到今日的饭菜。

    他的锁骨和脚腕上都结了一层血痂,起初磨出来的水泡破掉之后,留了一层浅浅的疤。只是后来又反复磨伤,结痂。

    “是欢迎梁成的新君造访的庆典。”

    仆从答“他对怀安殿下十分青睐,王上高兴极了,要大摆三天三夜的歌舞欢迎他。”

    “梁成。”

    慕子翎喃喃“梁成的君王来了”

    “是啊”

    仆从说“与云燕不同,它可是一个国土很大,很强盛的国家呢。倘若能与梁成结为友邦,对云燕将会大有助益。”

    “哦。”

    慕子翎垂下眼,显然对仆从说的话并不感兴趣。他抱着膝,只出神想,他知道的,梁成在中陆的西南边,东边有黄沙落日的赤枫关,南边和他们云燕接壤,西边是浣湖江,冬天的早晨起来,窗子上还会结白霜

    在这阴暗潮湿的暗室,他一遍遍地回忆着那荷叶尖尖碧绿接天的江州。

    想那名将他从冰冷的湖底救起的少年,想他温暖紧紧抱着自己的胸膛,想他对他说“来年暮春,我就去云燕找你”。

    那时他披着玄衣少年干燥温暖的衣物,坐在篝火边,看跳跃的火光在他脸上一晃一晃。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慕子翎问即将跨出门的奴仆“春天了吗”

    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慕子翎几乎无法感知出时间的流逝,也无法辨别出季节。

    可他执着地等待着,是因为那名少年说过“会在来年春花开尽的时候”,来云燕接他。

    “春天”

    奴仆一顿,他眯眼瞧着院子中的凤凰树,远处迎接梁成新君的奏乐声正锣鼓喧天。

    奴仆一哂,笑道“小公子,春花都要谢尽啦。”

    那时慕子翎坐在坚硬冰冷的铁笼中,孤零零地被留在黑暗阴冷的暗房里。

    整个云燕都在庆祝梁成新君的到来,更为他莫名而隐晦的对慕怀安的好感感到激动,喜悦能得到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大国盟友。

    慕子翎被所有人遗忘了,他一个人低落与伤心着,想当初说好的那个少年为什么没有来,不是“来年”吗是他听错了吗

    可事实上,秦绎其实从未失约。

    他登基之后,抛下了一切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云燕,赶在最后一枝春花凋谢之前,他要去见一见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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