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中旬李侧妃得了场风寒, 府上立刻请来太医,喝了几天药身体倒好不好的, 汉阳郡主听到风声,不放心回来了趟。看她娘其他还好只是还有一些咳, 这才踏实了点。

    “舒坦日子过了才没两年, 您可得好生保重, 咳嗽的话, 枇杷膏吃了吗”

    “你都知道咳嗽要吃枇杷膏,太医还不知道年前不忙啊还回来作甚我只是还没好全, 真要说也没大碍了。”

    “女儿不放心您,怎么您还嫌烦呢”

    “不是嫌烦, 是用不着,风寒而已。”

    李侧妃说着又咳起来,汉阳郡主将刚才送来的银耳汤递到她娘手边,让喝一口。银耳能润肺,咳起来喝几口能舒服些。汉阳郡主提到已故的王妃,说她那么稀里糊涂去了未尝不是那年秋天反复得病拖垮了身体。有些小病小痛当下不要命, 也得好生治疗, 拖着没得好处。

    “你从当了娘之后嘴皮子越来越利索,我真是说不过你。”

    “别埋汰我了,最近府上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那对母女折了府上就闹不起来, 其他人一没本钱二没必要。侯府那头怎么样你日子可还顺当”

    提到这个汉阳郡主就忍不住想笑, 她说以前还有些磕绊, 今年上下对她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他们让方家的惨样给吓怕了, 以前挑剔我的也不敢再挑剔,都说我十分不错来着。前阵子我还去了趟魏国公府,要是前些年他们说做酒,场面别提多热闹,我上次过去场面勉强看得过去,请的人远不如从前体面,真亏得国公夫人绷得住,还能笑脸迎客,我看有些个笑都笑不出来。”

    “但凡是这种场合,都是相看人的好时候,去捧场的来头大身份高她府上那些姐儿更有机会嫁个好人,若去的本家亲戚和部下占了绝大多数,姐儿们精心打扮出来给谁看呢”

    姻亲可不是随便结的。

    方家本身不错,但同样不错的人家在京里大把的有。选媳妇儿的时候大家还是更喜欢娘家麻烦少的,不指望女方带来多少光彩,也别添了太烦。

    像方家,同燕王府就不尴不尬的,在皇上那头也不是非常得脸,府上还有个随时可能搞出大事的少夫人在。

    盛飞瑶现在是少夫人,等方中策袭爵之后她就是当家夫人这么一想,方家跟烫手山芋似的。

    汉阳郡主告诉她娘“我那天同盛飞瑶打了照面。”

    这下李侧妃来了精神,问她怎么着

    汉阳郡主抿唇笑道“我是郡主,而她却被贬为庶人了,还能怎么着呢”汉阳郡主今儿过来,说是来探病不假,同时也想把这事分享给她娘,让娘亲跟着高兴一下。

    前头那么多年,她们总让王妃母女踩在脚下,背着爹的时候她跟平阳在盛飞瑶面前像丫鬟似的,被随意的呼来喝去,还不能表示出不高兴,得说好听的话,不然就会招来麻烦。

    天老爷总没瞎眼,将那些都看在眼里,现在盛飞瑶的报应来了。

    “我只要想到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心里就特别痛快,再也没有比那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李侧妃也在笑,又提醒她别得意过头,看那对母女就该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当心高兴过头乐极生悲。

    把想说的话都说了,汉阳郡主没多待,只说正月里再回来,便匆匆离开了。钱玉嫃收到她来时带的小礼物,想到另一回事“我进王府都快两年了,还没见过平阳郡主。”

    这事万嬷嬷也知道“大姑爷让皇上掉去南边任职,郡主跟着上任去了,估计满两任才能回来京中。”

    他们南下的时间同庞大人差不多,听说人在两广,具体在那座城里管什么事做奴才的不太清楚,只知道去的地方都接近最南边了,哪怕路上不耽搁,乘马车过去也得两三个月吧,一去一来就是半年,没事哪会回京

    万嬷嬷说“府上吃的有些果子就是大姑爷使人送的,那边一年到头都暖和,果子甜,种类也多。”

    这天提到平阳郡主,过没几日,她的年礼就到了。

    拉回来有两大车货,不光有两广特产,还有跟人交易来的东西。大姑爷所在那处挨着不远就有港口,常年有海外商船停靠,他们运来很多新鲜物件,拉走大批茶叶丝绸。这次的年礼里头就有座钟怀表,有洋布,还有特别稀罕的玻璃。

    要说玻璃,燕王府也有,像谢士洲那院子就装了,可是像这种完好无损的大块玻璃在京里都是非常少的,富贵人家也只会在需要采光好的书房装一两扇,其他屋用的还是纸窗。

    这次平阳郡主送回来的年礼里头,就有八块大玻璃,因为暂时没用处,这些玻璃也是直接进了库房。洋布依照颜色,将厚重一些的分给侧妃,鲜亮一些的则悉数搬到钱玉嫃这头。座钟燕王自己收着,他将那块镶满宝石的银怀表给谢士洲留着,等到二十号当天人回府来,燕王以有东西给他做借口将人喊到书房里去,父子两个聊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拿着银怀表和八音盒回去。

    钱玉嫃看着新鲜极了,光那块怀表她就打开关上打开关上的玩了好一会儿,又问谢士洲该怎么看。

    谢士洲本来也不会看,他刚才听王爷爹说了,才没在媳妇儿跟前丢脸。

    钱玉嫃见过的西洋玩意儿少,可她聪明,听谢士洲讲了每个刻度代表什么,她立刻就能读出现在是什么时辰,满是惊奇说“还有这么方便的东西我以前竟然没有见过。”

    “蓉城离几边都很远,洋货到不了那儿。爹说在福建包括两广稍微有点能耐容易拿到这些,还有很多咱们听也没听过的果子,那些放不住,都很难送上京城。”

    钱玉嫃玩够了,才将这块镶满宝石瞧着奢华至极的银怀表还给他。

    谢士洲没伸手接“你喜欢就拿着玩。”

    “喜欢是喜欢,我在府上用不着。一天天这么过着谁在乎早一刻晚一刻你却不同,你在外头做事的,得看准时辰。”

    “回头我看看,能不能再搞一块回来给你把玩。”

    看他将怀表收起来,钱玉嫃问“你出去个把时辰,就拿了这几样东西吗”

    “顺便拿的,主要是跟我交代事情。他说同刘将军打过招呼,过完年我不用回军营,直接去侍卫营报道,还让我好好表现,开春好像要安排狩猎,会选一些侍卫随行,我应该能有机会表现自己,他让我别丢他人”

    燕王给安排的是京里权贵之家的子弟最方便快捷的一条升职路。

    宗室子弟包括勋贵之家的子弟甚至不必参加科举,只要通过选拔就能当上侍卫,从最普通的一步步往上爬,三等二等一等甚至到御前,成了御前侍卫就有大把的机会在皇上跟前露脸,朝上很多勋贵出身的大臣都是这么上来的,这是给他们的一条捷径。

    燕王作为皇上的亲弟弟,想安排个儿子还不容易

    哪怕是刚上京城那会儿啥也不会的情况,他开个口也能直接将人丢去侍卫营,没那么干是因为军营反而是能最快磨练人的地方,侍卫营里的出了凭本事进的武进士,就是水平高或者低都有的宗室以及勋贵子弟。那头风气不好,当差的时候就未必走心,一不当差约出去吃喝嫖赌大把的有。

    那边一方面是朝中重臣的预备役,里面有不少人能爬上去,另一方面混日子的废物也不少。

    换做两年之前,燕王根本不敢把他儿子直接往那头仍。

    他啥也不会就不说。

    别忘了谢士洲本来是什么人扔那头去别直接泄了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

    在军营练了一年半以后,哪怕不上手比划,看他人就精神很多。燕王也去问过刘同,听说他不光跟上了其他人,自己私下也跟人学了不少招,要是个征进来的普通人,他都准备提拔了。得知王爷要把人扔去侍卫营,刘同深感遗憾的同时,不忘记表达他对燕王世子的祝福,他拍着胸脯保证以世子爷的悟性不出几年就能闯出大明堂来,别看他起步晚,人身上有股狠劲儿,悟性又高,学什么都快得很,他练一年半比很多练三年五载都强。

    燕王早知道臭小子脑子灵光,听刘同给他那么高评价心里还是舒坦。

    他跟刘同吃了碗酒,多谢刘将军替他调教了一年半。

    这是燕王,哪怕只是口头答谢也没几个人受得起,想当初刘同还觉得这是桩苦差事,王爷将唯一的儿子交给他,既不能磋磨狠了,还得练出点东西,过一年半载都不见成效怕是交不了差。

    那会儿还愁过,现在得知人要离开,刘同舍不得了。

    他当真觉得谢士洲悟性好,培养个七年是个领兵打仗的好苗子。

    以前还在蓉城的时候,当时城里斗龙船,谢士洲就能想出办法来逼得底下人刻苦努力的训练果然拿到头名。他这人会观察,知道动脑子想,还知道对症下药你是什么人,他会拿相应的招对付你,能做到这一点,学兵法一日千里,给他点时间把前人留下来的读透了,何愁不能活学活用

    刘同是真看好他,可惜,这人出身太高。

    如果燕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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