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急上了火, 钱玉嫃却根本没有时间分给李茂。她爹回来说谢家有意在今年就把喜事办了,他们觉得腊月好, 一来有日子,二来冬天里好开席, 珍贵食材运回来能放得住。

    乔氏不大愿意, 提出来说“会不会太赶了一些这都是六月份, 就只剩小半年时间准备。”

    “倒不必担心, 给嫃嫃的嫁妆你不是提前几年就在准备陪嫁的金银器物都是现成的,吉祥被套四季衣物我已经定下, 在赶制了,嫁衣也是, 怎么说都还有半年,这些事加钱就能办得妥当。”

    乔氏又说“我还是不大舍得。”

    钱炳坤坐到她身边去,调侃道“今年嫁女你舍不得,延到来年也是一样。”

    “老爷你就不牵挂你姑娘吗”

    “这话可诛心了我只得一儿一女,小子经常还不在家,平时都是姑娘在跟前孝敬, 我疼她不比任何人少, 可到了这岁数总要走出这一步。谢家催得紧,也说明稀罕她,早些把喜事办了没什么不好。过去这十来年里, 嫃嫃她做什么都很顺利, 唯独在亲事上多有波折, 她一天不嫁出去, 我都没法彻底安心。”

    每回听老爷说膝下只得一儿一女,乔氏都很愧疚,在宗宝一岁多的时候她怀过一胎,不赶巧她爹过世,乔氏怀着身孕不能回去奔丧,她难受啊,那几天精神不好,也不太能吃得下,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虚浮的。这状态能不出事那胎反正没保住,那之后她也没再怀过。

    谁家不盼着多子多福连续几年都没动静乔氏还看过大夫,大夫也没看出有啥问题,只说可能没有缘分。

    当时还是挺难受的,后来儿女慢慢长大了,她也就认命了,只是偶尔才想起当初还怀过老三,当娘的对不起他,怀着三四个月就落了。

    看夫人的神态,就像是在回忆陈年旧事,钱炳坤问她想到什么

    乔氏总不能在商量女儿婚事的时候去提当初落了那胎,她就说想起钱玉嫃小时候了“老爷你记得吗她那时小小的一团,像胖元宵,那么小的孩子却不爱哭,一逗她就笑,你那时还说呢,姑娘这一笑就感觉福气都飞来了。”

    钱炳坤伸手将夫人揽进怀里,点点头说“记得,哪能不记得呢那几年确实是做什么都顺利,我心里一直觉得嫃嫃是小福星来着。也不知道谢家小子是什么好命,能娶着咱家姑娘。”

    这对父母谈个婚事就吹起来了,得亏钱玉嫃本人不在这边,给她听着能得意的飘上天去。

    说到最后,乔氏还是同意下来,想着既然年末就要嫁女,她还得抓紧了教姑娘一些东西。

    次日乔氏为女儿量身打造的新娘子课堂就开课了。钱玉嫃也知道了两家商量出的结果,刚听说那会儿是感觉太快了一些,又一想这还挺符合谢士洲做事的风格,他心里惦记着,就是会一直催你让你不得不把计划提前。

    钱玉嫃要听她娘讲当家太太的驭人之道,又要看账本,要学着管理嫁妆。

    她之前还能翻着闲书吃着糖水桃子,最近没这个心了。

    谢家送了几个网纹皮的瓜果来,说是哈密的土产,好不容易才运进蓉城,统共没得几筐。

    “那还给我送这么多个”

    跑腿的是祝管家,他擦了把汗说“是分给三少爷的,三少爷只看了一眼,就让奴才送您这头来。您不急着吃就找个阴凉处放着,比如今儿个想吃,挑一个来洗洗干净下井里凉着,回头切开把瓤刮去就能吃了。”

    “我记住了。”

    “您要是没别的事儿,奴才这就回去给三少爷复命。”

    祝管家说完要走,钱玉嫃把人喊住,她让白梅上凉茶来,问“谢士洲他近来忙些什么”

    “少爷嫌热,搬去荷园小住了,估摸要待些时候,可能下旬回府”祝管家说了一些谢士洲在荷园那头的趣事,钱玉嫃听完心情格外微妙,怎么自己就得在家里学这啊那的,他竟然无事一身轻出门逍遥去了。

    祝管家瞅着未来三少奶奶脸色不对,心里一咯噔,赶紧去找三少爷作报告。

    谢士洲在荷花塘中间的亭子里,倚着美人靠闭着眼吹夏风呢,就听见咚咚咚有人跑过来。这下好了,雅兴都给他坏了,谢士洲满是不耐烦睁眼看去

    “哟,是老祝啊。”

    “三少爷让奴才送的瓜,送到了。”

    “那她说什么没有”

    “看着还挺喜欢,又关心了少爷最近的动向,奴才如实相告,告完三少奶奶的表情有点古怪。”

    谢士洲刚才好像没骨头似的,这会儿坐直了一点,问他怎么个古怪法

    老祝说不上来,“那表情看着不像高兴,但也没有不高兴,像是一言难尽。”

    谢士洲招招手让老祝过来,等人过来之后一下拍他后脑勺上“我说你啊你咋就能比猪还蠢呢就好比你少爷逛窑子去了,老爷问你,你还真就老老实实告诉他少奶奶问你我在做啥,你不会说点好听的吗就说我天天在家里头练字,或者说我在跟陈六商量生意说点啥不好,非要告诉她我划着船喝着酒避暑来了你是看少爷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搞我来的”

    老祝缩着脖子,问“那要不奴才再跑一趟,替您圆个场”

    一听这话,谢士洲要窒息了,他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指了指旁边的荷花塘子。

    老祝还没明白。

    谢士洲“下去,你给我下去”

    当主子的这么说了,做奴才的也不能不下,祝管家慢吞吞挪到边上,他还在跳与不跳之间犹豫,准备最后为自己争取以一下,就让谢士洲一脚蹬下去了。

    谢士洲站上头看他在底下扑腾“我看是天太热把你脑子晒糊了,你多泡会儿,清醒了再上来。”

    谢士洲琢磨着他得补救一下,喊四喜八福把船划出来,他说要去找并蒂莲。折腾半天也没找到,还沾了半身水半身汗,最后只得采上几只开得正艳的荷花。谢士洲回别庄洗澡去了,老祝收拾过后捧着插上荷花的瓶子又回了城里,再上了一回钱家门。

    听说谢府那位祝管家又来了,钱玉嫃一个挑眉。

    她还是去了前院,就看见祝管家抱着的敞口瓶里插那几只开得极好的荷花。

    白梅去接的,捧着给钱玉嫃看了看。

    “刚才送瓜,这又送花,他干嘛呢”

    “少爷说这也不方便接您去荷园避暑,这是他亲自划船出去摘的,让送来给您瞧瞧。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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