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薛庭不会伤害他。

    十七岁,火气燥,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

    走火边缘,薛庭很克制地放开了童淮。

    童淮眼睛里蒙着层水雾,意识成了一团浆糊,迷茫地看着薛庭,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离开,蹭了蹭他的腿,鬼使神差溜出一句“哥哥,我想长大。”

    薛庭的手撑在他头边,僵了几秒,盯着他的眼神像是想吃人。

    良久,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童淮的脸颊,声音微哑“别这么叫。”

    “啊”童淮还想往他怀里蹭,“为什么”

    还敢问为什么。

    薛庭话音微冷,捏了把他的脸“不想开花就别这么叫。”

    童淮“”

    被他一捏,童淮回过神,小声嘟囔变态。

    他脸红红的,默默往旁边挪,支吾着道“你起来,我去趟浴室”

    薛庭将他按住,修长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眉目扫过,掠过汗湿的鬓角,轻声道“我帮你。”

    漆黑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能将人吸进去似的。

    童淮的眼睫颤了颤,把脑袋缩到他肩窝里“嗯。”

    薛庭帮得很周到。

    周到得童淮怀疑自己就快死掉了。

    薛庭靠在床头,他眼眶泛着红,趴在薛庭怀里,脑袋抵着他的颈窝,手紧紧拽着他的领口,眼神有好几秒的空茫。

    许久,他无意识地仰头索了个吻,气若游丝“婷婷,我要不行了”

    薛庭眼底闪过细碎笑意,拨了拨他的耳垂,表情仍然很平静“我去浴室。”

    童淮垂着头,眼角余光里薛庭的衣角一闪。

    他脑子一热,抬手拉住他的衣角,嗫嚅了一阵,小声说出口“我我也帮你吧。”

    隔天一早,三班依旧热热闹闹,期待着元旦放假。

    赵苟跟陈源吵了一架,不好意思借他的作业抄,转头一看童淮,吓了一跳“我日,小童,你昨晚遇到狐狸精被吸了阳气吗”

    童淮眼下泛着点青,没太休息好,冷着脸拿练习册把他抽回去“闭嘴。”

    狐狸精悠悠闲闲地靠着椅背,翻了翻书,半晌,转头问“今晚还要练习吗”

    明明知道薛庭说的是练琴,童淮的思维就是忍不住地歪到另一件事上,抿着唇烧了好半晌,才哼唧唧地吐出声“好”。

    今晚的练琴之旅略微坎坷。

    童敬远提前回家了。

    童淮心里发虚,不过有正当理由“我们练琴。”

    薛庭倒是很淡定,跟童敬远打了个招呼。

    童敬远其实还挺欣赏薛庭,和善地冲他点点头,让陈阿姨给两人准备点点心宵夜,笑了笑“元旦晚会上合奏吗爸爸过去捧场。”

    “得了吧,”童淮撇撇嘴,压根不信,“庭哥走,老童别来打扰啊。”

    昨晚不知道童敬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人胡闹了一通,睡着时也没听到动静。

    今天童敬远就在楼下坐着,俩人认真练琴,没敢有什么不和谐举动。

    童敬远上来看了两次,见时间太晚,让陈阿姨收拾了客房,留薛庭住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从薛庭第二次来练琴撞上童敬远后,往后童敬远都提前回了家。

    俩人规规矩矩练了几天,合奏总算跟“好听”能沾亲带故了。

    晚会当天还要上课,下午开始准备。

    礼堂里已经装扮得焕然一新,后台是各班表演的人,化妆的化妆、对台词的对台词、吊嗓子的吊嗓子。

    鉴于俩人都不太靠谱,童淮选择的是比较简单的小夜曲。

    换上表演穿的西服,他抓紧时间,又跟薛庭练了几遍,有些小紧张,期期艾艾的“庭哥,万一翻车了咋办”

    薛庭冷静从容“闭上眼睛。”

    童淮“那还是不翻车吧。”

    准备时间过得很快,晚会开始,前面过了几首歌和一个相声,就到童淮和薛庭了。

    主持人报出名字时,下面的观众台上明显传来一阵激动的口哨声和掌声但凡上过三中论坛的,没谁不知道三班那对x君和t君。

    童敬远今天还真抽时间来了,跟校长坐在前排,听到后排的欢呼声,还有点高兴“我家小崽在学校这么受欢迎”

    校长无意间也看过那个帖子,没当回事,但知道在学生间流传甚远,闻声嘴角抽了抽,露出个虚假的微笑“呵呵,是挺受欢迎的。”

    说话间,两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从幕后走出来,换下了松松垮垮的运动服校服,西服裁剪得体、贴合身线,一白一黑,意外的相衬。

    礼堂里静下来,灯光齐齐熄灭,只留下两簇,一簇洒在童淮身上,一簇洒在薛庭身上。

    流水般温柔的钢琴前奏响起,片晌,悠扬的小提琴声相融而进。夜色倾洒而下,乐曲声环绕着整座礼堂,洋洋洒洒。

    舞台上的两个少年眉目沉静,绽放着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在结束时忽然抬头,默契地相视一笑。

    童敬远原本含着几分笑意,看到这一幕,心里莫名突了突。

    之前看到童淮跟薛庭的合照时冒出的那股怪异感,又不清不楚地攀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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