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上。”

    程彦说完话,看也不看李斯年,便转身离开。

    忍冬跟着她离去,半夏看看远去的程彦,再看看眉头紧锁的李斯年,上前一步,道“你虽与凌虚子仙长没有师徒之名,却得了他的真传,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何苦做这些误人误己的事情”

    “你或许不知道,我家翁主曾认真考虑过放你自由,恢复你天家子孙身份。”

    李斯年呼吸一顿。

    半夏说完话,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去追程彦。

    观星台上,星光如洗,程彦越走越远,高高竖起的马尾一翘一翘的,如她执拗倔强的性子一般。

    李斯年慢慢合上了眼。

    忽而觉得,被程彦刺的那一剑,是真的疼。

    疼痛似乎会传染,一点一点侵蚀着心肺,连带着呼吸都跟着疼起来。

    李斯年抬手,按了按心口。

    她与他一样,并非天生好命之人。

    不同的是,她从荆棘丛生的艰难之中拼杀出来,而他,还陷在荆棘之中,想要拉更多的人一同沉沦。

    夜色越来越深。

    李斯年忽然便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程彦。

    他做这些事,其实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有为程彦。

    可惜,这句话他自己都不会信,更何况程彦了。

    世家若尽除,危险的,便是程彦了。

    李泓为何不杀李承璋,而是仅仅废去了李承璋的太子之位

    程彦不是看不明白,而是当局者迷。

    他的小翁主,心还是不够狠。

    李夜城一路南下,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

    入了冬,官道上有着厚厚积雪,跟随他的将士们追不上他,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自边疆回华京,要经过清河郡。

    李夜城抵达清河郡驿站,拿出怀中腰牌,让驿站之人给他换马。

    驿站的人去后院牵马,李夜城坐在屋里抿了一口烧酒。

    许裳自楼上走下来,轻声唤道“李郎君。”

    李夜城放下酒碗,回头看向许裳,迟疑道“许姑娘”

    这般冷的天,许裳在这里做什么

    许裳笑了笑,道“我知道华京有变,你必会回京守着阿彦,便在此地等你。”

    说话间,她向身后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走出屋,不多会儿,院内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

    李夜城眉头微动。

    许裳道“华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你既已到了清河郡,还是回去瞧一瞧阿彦为好,她近日受了不少委屈,你好好安慰她一番。”

    “这是父亲重金从关外购买的马,虽是百年难见的良驹,可性子却是烈得很,谁也动它不得,若你能降服它,我便将此马送与你。”

    李夜城出屋相看。

    那的确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好马,通体火红,嘶鸣不已,似有腾云入海之状,比之长公主的破军也不逞多让。

    李夜城有些意动。

    在边关出生入死的,谁不希望自己有着一匹好马

    这若是阿彦送他的,他必是想也不想便会收下,可这马是许裳的。

    李夜城犹豫片刻,摇头拒绝道“无功不受禄,此马我不能要。”

    许裳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心思,浅笑道“这马阿彦曾向我讨过,说用来送你。我那时与她道,宝马赠英雄,此马送于籍籍无名之辈,实在委屈了这匹马。”

    “如今我见了你的马术,方知阿彦眼光独到。李郎君,困龙终有上天日,愿你驾驭此马,斩将夺旗,立下不世之功,以慰镇远侯在天之灵。”

    李夜城听到程彦曾为他讨这匹马,没再拒绝,单膝跪地拜谢许裳。

    许裳淡淡一笑,道“去吧,阿彦还在华京等你。”

    李夜城颔首,翻身上马。

    那马似乎极度厌恶别人骑在他身上,不住翻腾想把李夜城甩下来。

    然而李夜城始终坐在马背上,像是长上去一般的牢固。

    骏马挣扎不得,只得服软。

    李夜城轻拍马鬃,安抚着骏马。

    不多会儿,一人一马分外亲密。

    李夜城在马上向许裳拱手告别。

    许裳目送李夜城的背影远去。

    问棋不满道“姑娘,您不是说,这匹马是要送给您未来的夫君吗”

    李夜城的身影消失在雪地中,许裳转身回驿站,道“我已决定此生不嫁,没有夫君,将战马送与他又何妨”

    问棋大吃一惊,道“姑娘,您又说荤话了,您这般好的人,求娶您的人多不胜数”

    许裳轻摇头,道“罢了。”

    “让人准备热水与姜汤,李夜城必不是一人回援,还有许多将士,不过马术不及他,被他甩在身后罢了。”

    李夜城回到华京。

    临近除夕,华京热闹非凡,皇城更是花团锦簇,精致的宫灯高悬。

    程彦这几日都在宫中,李夜城牵马去了皇城。

    程彦见李夜城归来,有些意外,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李夜城伸手拂了拂程彦鬂间雪花,道“听说你在华京受委屈了,回来瞧瞧你。”

    程彦笑道“我在华京城横行霸道,跟只螃蟹似的,谁敢给我委屈受”

    “倒是你,边关战事那般紧张,你还跑回来,不怕母亲骂你”

    李夜城道“无事,我瞧你一眼便回去。”

    程彦让紫苏传了热水。

    一路风餐露宿,李夜城身上的盔甲沾雪带泥,别提多狼狈了。

    李夜城梳洗之后,桌上都是他爱吃的饭菜。

    李夜城笑了笑。

    吃完饭,李夜城去三清殿拿祈福香囊这是大夏的传统,即将赴战场的人总要去道观里求个平安。

    到了三清殿,李夜城遇到了李斯年,他只当看不见,拿了香囊转身便走。

    李斯年冷眼打量着拿了一串香囊的李夜城。

    冬日稀薄的阳光照在李夜城崭新的衣服上,李斯年只觉得那湛蓝云锦料子刺眼得很。

    那是前几日地方送来的贡品,拿到三清殿祈福开光,小道童说是安宁翁主看上的,让他务必仔细些。

    他瞧着那料子不像是女孩子用的,想了想,以为程彦为打他一巴掌捅他一剑的事情后悔了,但又碍着面子不好前来找他,便送些料子让他做新衣服。

    想起程彦关心他,但又不好来找他的纠结面容,他对着华美云锦料子诵经格外虔诚。

    甚至还用他最爱的月下香熏了熏。

    熏完香,诵完经,小道童便把料子取走了。

    李斯年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他与程彦相处将近一年,程彦眼毒,想来是知道他的身量的,多是想着他在三清殿不便,裁好衣服再给他送过来。

    李斯年这般想着,翘首以盼等着程彦送来的新衣服。

    甚至他连致谢赔礼道歉的说辞都想好了。

    直至今日,那湛蓝云锦料子出现在李夜城身上。

    在边关待得久了,李夜城身上自带杀伐凌厉之气,配着湛蓝云锦料子,越发衬得他眉眼似剑,气质如刀。

    李斯年手指转着轮椅,忽而觉得,那夜被程彦打过的脸,今日仍在疼。

    可他素来不是一个甘心受气的性子,微微一笑,端的是霁月风清,飘然出尘,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万分“安宁翁主养了一条好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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