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冬更不爽了。
“你喷的啥啊,这味道重的。”他故作扇了扇风走过去,往邵侑晰身上嗅了嗅,嫌恶地皱起眉。
邵侑晰好笑地看他一眼,揽着他的脖子把人带过来,拿着金黄的瓶子朝他身上也喷了两下。
“嗯”尤冬迅速弹开两步,抬起两只胳膊左右闻了几下,全都是木屑味道,嫌弃写在了脸上。
邵侑晰放下香水瓶,拿起床头柜上的便利贴开始写字。
不喜欢也忍着
尤冬竖起眉毛看他。
跟我一个味儿,如果走散了别人一闻就知道咱俩是一对。
“”
尤冬背过身去,捂着嘴咳了一声,掩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知道了。”
邵侑晰点点头,转身去挑衣服。
这什么味儿啊尤冬悄悄抬起手闻了闻,瞧见邵侑晰没往这边,又抬起手臂使劲嗅了嗅。
还挺好闻的。
邵侑晰不知怎的今天格外挑剔,俩人在卧室里选来选去磨蹭到一点才出门。出来的时候邵泽华早走了,只留张字条在餐桌上
轮椅在门口,出门别忘了。
这歌剧院离不远,撑着个拐杖去确实也有点掉价。尤冬一出门就看到了停靠在公寓门口的黑色轮椅,上面细心地叠了一沓毛毯和一个毛绒套包着的保温杯,扶手上头还架了块带机械臂的电子写字板。
他走过去在皮革靠背上拍了拍,邵侑晰灵活地单脚跳过来,一转身舒服地靠了上去,手里焐着保温杯。
“嗨哟,你这越发熟练了啊灵活度都快赶上我了。”尤冬展开毛毯盖在他腿上。
是的。
邵侑晰嘚瑟地点了下头。
尤冬盯着他的腿笑了笑,手撑着推杆问道“我们从哪走啊大路直走还是从公园绕过去”
邵侑晰想了下,用口型做了个“公园”。
“行。”尤冬拿过他的手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将就去走走。”
建在邵侑晰家小区旁的河滨公园,不用十分钟就能走到。
天气太冷,公园里的树叶都掉光了,枯黄落了满地。人也没有往常的多,大多数都是小孩子和身体好的老年人,叽叽喳喳地玩得特别有兴致。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绽笑颜”
“你看。”尤冬推着轮椅指了指左边。
邵侑晰看去,五米远处单杠上挂了个满头白须的老大爷。身披白大褂倒吊悬在半空中,一双灰布鞋稳当当地卡在横杠上,腰间还别了个大红色的老年宝,把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放得跟骂街一样敞亮。
“输了吧”尤冬碰碰他。
邵侑晰点点头,毫无诚意地朝老大爷做了个揖,又瘫回了轮椅上。
“哎,你说你,又哑又残的,能干点啥啊。”尤冬看着道儿两旁各种健身器材上边千奇百怪地老年人,就跟看到了自己的晚年生活一样,百般亲切。
邵侑晰抱着保温杯不接话。
“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找个地儿把你暗杀了,是不是毫不费力而且根本没人发现呀”尤冬弯下腰逗他。
邵侑晰看他一眼,僵着脸还是不做任何表情。
看来是被气到了,尤冬见好就收地直起身,“我知道,都怪我嘛,带你玩点好玩的。”
他把轮椅掉个方向,一拐弯推到河岸的塑胶跑道上。
“看,那是什么。”
顺着尤冬的手指看过去,有五六七八个小孩在跑道上练代步车,估计是一个车队的,水平都差不多,摔完那个摔这个,稍微玩得好点的能一次性滑个几十米。
“今天我们的对手就是他们。”尤冬说。
你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我了
邵侑晰慢悠悠地比了几个手势,尤冬都看懂了,他笑了几声把头低下来,吐出的热气洒在邵侑晰耳边,“这不是先给你热个身吗,不能让你太骄傲。”
说完,他把轮椅向后一拉,四个轮子正对跑道的正前方。
“准备好了吗,邵先生”
邵侑晰还没点头,轮椅背后突然施来一阵力,瞬间如离弦的箭般冲出去
耳边刮着狂啸的风,震得耳膜都有点痛,眼睛在寒冷中有些发干,只一眨眼的时间,那几个孩子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尤冬奔跑的速度极快,街边快速掠过的树干都成了重影,邵侑晰只听得清脚下四个轮子哗啦哗啦疯狂滚动的声音,心跳声也逐渐和它们吻合。
爽
尤冬的声音带着粗喘从头顶传来,“什么感觉喊出来,试试看。”
邵侑晰抬头望了眼他的下巴,聚神盯着面前相继涌来的冷风,脚下的路仿佛真变成了他在奔跑一样。
感觉很棒超级棒从来没有想过奔跑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但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他尝试着又用声带使了点力,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想喊,喊不出来;想跑,也跑不了。
邵侑晰收紧双手,感受到手心里的保温杯逐渐发烫,急得他冒汗。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
邵侑晰一抬头,看见尤冬挂在鼻尖亮晶晶的汗。
“没关系,慢慢来。”他在冷风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