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很有信心,月池却有些犹豫。面前这个只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小人,若要骂得他连妈都不认识,气得他三尸神暴跳,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但他们到此来的目的不是寻一个白痴的晦气,她必须得让己方的利益最大化。方御史应该已然在来的路上,甚至有可能就躲在一旁,观察他们的举动。如何才能一个端方大儒对她青眼相待月池很快就得出了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他的规则行事。论语如是说道“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

    她想罢,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适才还惊疑不定的华曙立时回过神来,他心下嘀咕道,还以为这小子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结果现在还不是一样来讨饶了。他不屑道“我说唐伯虎,你未免也太无用了,居然让一个小童儿打头阵。”

    唐伯虎尚未开口,月池悠悠道“华公子不知吗,这与晏子使楚是一个道理。”

    晏子使楚华曙先是一脸茫然,在看到唐伯虎等人喜笑颜开,周围的一些才子也用调侃的眼神看他后,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你敢骂本公子”

    月池一脸无辜道“华公子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怎么骂你了。”

    “你还敢狡辩”华曙心知肚明。晏子使楚语出晏子春秋,讲得是晏子出使楚国时,楚王为羞辱晏子,故意说齐国是否无人,怎遣矮子为使,晏子则反唇相讥,说齐国遣使,依拜访的君主而定。贤使见贤主,不肖使见昏主,他是齐国最无能的人,故而出使楚国。

    华曙一个箭步上前道“你对着我说晏子使楚,无非就是把我比作楚王,你自己比作晏子,意在讽刺我无能。自比晏子,你怎么不瞧瞧自己绣花枕头一包草的模样,癞蛤蟆打哈切,你好大的口气”

    月池挑挑眉道“怎么会呢,华公子如此明察秋毫,因在下生得俊俏就断定在下的身份,这是何等的慧眼如炬,古往今来根据佛印禅师的判断,只有苏东坡堪与您在伯仲之间。在下又怎么敢讽刺你呢”

    她的淡定风度更反衬出了华曙的暴躁无礼。此话一出,连立在角落处静观其变的方御史都忍不住发笑了,曹知府更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这是因为苏东坡与佛印又是另一个典故。苏东坡与佛印本是好友,一日二人谈笑,苏东坡问佛印“以大师慧眼看来,吾乃何物”佛印道“贫僧眼中,施主乃我佛如来金身。”苏东坡闻言心下暗喜,却反过来打趣佛印,道“然以吾观之,大师乃牛屎一堆。”听到这话,佛印却未动怒,只道“佛由心生,心中有佛,所见万物皆是佛;心中是牛屎,所见皆化为牛屎。”这小子的意思实际是在说华曙心里龌龊,故而所见所闻都往龌龊处想。

    曹知府笑道“此子才思敏捷,颇有晏子之风,又生得颜如宋玉,貌比潘安,从容对答,举止有度,必是出身自书香门第,绝不会如华曙所言。”

    方御史板着脸道“华曙失仪在先,其错在他。不过曹兄对此人的夸赞未免过誉了,只是几句俏皮话而已,腹内究竟是草莽还是锦绣,还未可知。”

    曹知府道“既如此,那不妨一试。”

    方御史点点头,二人结伴一露面,立刻让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华曙僵在当场。月池见状,忙退回到唐伯虎身侧,沐浴在四位前辈赞叹的目光下,波澜不惊地向曹知府与方御史见礼。

    方御史看向月池的目光硬邦邦得就似他的脾气一般,唐伯虎等人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是在方御史面前挂上号了,他随后八成要刁难于李越。可在贞筠眼中,完全不是那一回事。她对着婉仪道“他刚刚一定说得很好。”

    婉仪垂眸一笑“还用你说,我看其他人叫好的样子都能看出来。”

    贞筠摇摇头道“他们算什么,关键是我爹的态度。我见过他多次考较我的哥哥们,这明显是有意试试他斤两的意思。”

    婉仪不由道“那若是试出他才华横溢又如何”

    贞筠一脸天真道“那当然是栽培他了,我爹可是很有惜才之心的。”

    两人正说着,考较就开始了。这时的月池立在一旁,神态十分平和,无他,在才华上面,四大才子完全具备碾压性的优势。在唐伯虎收笔的一刹那,周围的惊叹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就连方御史的眼神也变得和缓起来。

    曹知府赞叹道“好一幅山居图,好一句碎红风里坚心守,衔绿檐头远景啼。看来,伯虎已学做山中高士了。”

    唐伯虎一改昔年的狂傲,居然表现得有些腼腆,他叹道“您过誉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学生除了维持本心外,其余也无能为力了。”

    他虽未明说,但在座之人皆知他是指被诬作弊一事。唐伯虎因恃才傲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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