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咬了咬牙,真就僵直了身子坐着,静静陪在他身边。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许久,上元节的繁华热闹早已逝去,夜空中别说是烟花,就连星光都渐渐暗淡,月色清冷得不像话。

    守在城门边的捕快们早已离去,秦觉的面庞没移动过一下,直到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他转头望去,身旁人的脑袋搁在了他肩头上,看样子是实在抵不住困意,这下终于困得闭上了眼睛。

    秦觉喉咙一滚,想开口劝她回去,可见她睡得极熟的模样,终于是把话梗了回去。

    他又想将她的脑袋移开,让她靠着身后屋门,可这时适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啊秋”,同时她的身子一颤,看样子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秦觉敛了敛眸,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静静披在了她身上。

    转回头去,继续望着早已关上的城门,秦觉喉咙干涩,“小九”

    只是他没察觉的是,在他喊出这声过后,原本早已睡熟的某个人,藏在袍子下的手渐渐攥紧,过了很久很久,方才松开。

    天早已经亮了。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车窗,柔柔照在了车内人的脸庞上。

    顾九不知道她是何时睡了过去,只知道醒来之时,马车轱辘的转动声传来,身子也不住跟着上下颠簸。

    她睁着眼睛拼命去回忆昨晚,越是回忆,心越是凉。

    顾轻舟居然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行留在马车上,见她不听话后,竟然捏着她的嘴,给她喂了粒药,再然后

    她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顾九当即想要开口出声,只不过喉咙稍一滚动,本来要吐出口的声音,竟然像是被消去了一般。

    她,发不出半个字。

    顾九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怕,顾轻舟为了留住她,为了不让她求救,不仅药哑了她,更是药摊了她吗

    不然她现在,除了口中发不出半个字外,竟然连手指动上一动,都觉得万分困难。

    顾九抱着这样恐惧的心,只能把眼珠拼命往外转动,然而即便眼角余光能够注视到外,也因为一到马车帘子拉着,根本看不到顾轻舟的身影。

    还好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随着一声长长的吁,马车顿时停了下来,而车门帘被掀起,映入她眼帘的

    是张陌生之极的脸。

    面前人仿佛察觉到她的害怕,出声安慰她道“阿九,别怕,都只是暂时的,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会放开你。”

    顾九死命瞪着面前的人,他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也是外陌生。

    顾轻舟是何时学了易容之术,她竟然连一点半点都不知道

    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疑问,顶着一张陌生青年脸的顾轻舟,对她笑了一笑“去揭阳时,遇到一位隐世高人,不想正派上了用场。”

    正因为是这样,他才能从牢狱之中,安然无恙逃脱。

    “阿九,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顾轻舟笑了又笑,“我们要去一个很美的地方,那儿有山有水,远离俗世喧嚣,你定然会喜欢的。”

    顾九瞪着他的眼神,逐渐变成了哀求,然而顾轻舟不为所动,仍是在阐述他的美好幻想“等到了那,我们便成亲,虽然一开始会有些孤单,可只要等孩子出世后,阿九就不会孤单了”

    疯了,顾轻舟是疯了。

    顾九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去看待他,目光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哀求,再到所有情绪都消退,只不过是几瞬间的事。

    顾轻舟对她说了最后一句“阿九,乖乖待在车里,穿过下一座城,我们再走山路,很快就会到了,别急”

    顾九惊觉,在来登州之前的她,那时候有多抱着希望,现在这刻就有多绝望。

    恍若世上只剩下了她一人,被封闭在小小的密闭空间里,没有人能够听得到她的喊声,没有人会伸出援手想要来救她,她只能抱着手蹲在原地,望着眼前的无边黑暗,什么都不敢去做,什么都不敢去想。

    哪怕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都只是一种奢望而已。

    如同顾轻舟所说,她是真的,真的,好孤单。

    有谁会来,救救她么

    陆澜庭循着地上的车轱辘痕迹,不断策马扬鞭,在破晓后不久,来到了毗邻登州的另一座城

    定州。

    在离城门还有十几里地的时候,他就发现因为距离城门过近,先前一直追踪着的马车痕迹,重新加入了其他马车痕迹,以及崭新的马蹄印,人的脚印再也分辨不清。

    他只能循着本能来到定州城外,见到严把守的官兵守卫后,放过这匹快要被累死的马,朝着城门处走了过去。

    城门处的官兵远远就见到了这人,只见他身穿墨袍头顶金冠,忽略他满脸的狼狈和疲惫后,倒是面如冠玉眼若星辰,再加上自身不凡的气度,称得上举世无双的公子。

    他从劳累过度的马上跳了下来,远远朝城门走来,正当官兵们想要例行公事,询问他是从何处而来时,只见他随身掏出了一块令牌“登州城内有一杀人疑犯逃脱,立即封锁城门,同时加派官兵严盘查城内各处,没有命令,不得开城。”

    霎时所有官兵被吓得跪在了地上,再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有人按照他的吩咐,匆匆赶去通知城内行动了。

    顾九在马车内,同样听到了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她呈现一潭死水的眼睛中,又出现了一些死灰复燃的意味,燃起了点点光亮。

    可是,他们已经检查完毕,正准备进城了。

    顾九的心飞速跳动,第一次在心里期盼着,陆澜庭能聪明些,发现她的存在,她就在他的面前,救救她阿。

    车外顾轻舟扬起马鞭,正要催着马进城,陆澜庭自然将这辆马车看在眼里,他下意识出声“等等”

    一个容貌普通的青年转过头来,笑着问他“公子,有什么事”

    陆澜庭不由分说走了过去,正要掀开马车帘时,只见这青年一把抓住他,笑着说道“我这马车里是女眷,公子要是贸然见了,只怕是不符合情理,再说了,刚才官爷们,也都看过了。”

    陆澜庭一挣挥开他的手,顺势掀开了马车帘子,“做贼心”

    只是他的话还差一个字说完,就直接咽在了喉咙里。

    顾九正好对上陆澜庭的目光,她朝他使劲笑了一下,心道他还算是聪明,可下一瞬

    她的心随着被放下的马车帘,死了。

    只听陆澜庭在车外道“抱歉,走吧。”

    她再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听着马车轱辘的转动声,犹如催动绝命符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畔,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陆澜庭看着马车离去的身影,脚步挪动跟着进了城,思及顾九之余心道,方才车里那丑姑娘的眼神,过于赤裸,看得他心中生出了不适。

    没等他走进城内多久,便有身着官服大幅便便的官员,身后跟着一列的侍卫找上了他,同时还备了一顶团花软轿,俨然是给他准备的。

    官员堆着笑,脸上的肥肉油腻腻晃动,让人不忍直视,“陆公子,下官早已备好房”

    陆澜庭从来不喜打断人,可这些时日分外不耐,不等他说完,便神色冷冷道“做好该做的事,无需管我。”

    于是官员就那么看着,尊贵无比的“陆公子”,随意走进了间,看上去尤为清冷的小客栈。

    看着他的身影都消失了,他还忍不住掏出帕子抹了把汗,在一旁侍卫问要不要跟上去时,直接啐了身旁侍卫一口“跟什么跟没听到陆公子的吩咐吗做好该做的事,还不快给本官加紧排查”

    于是本来平静无波的定州城内,恍然掀起了一场惊天大波,闹得四处人心惶惶。

    陆澜庭在客栈内睡了一觉,因为过于劳累,直接从清晨睡到了接近傍晚,等他满足醒来,瞥见窗外将要黄昏的景色,心里一空,想到顾九,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急急往客栈外冲出去。

    可没想到经过一楼大堂时,意外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人

    秦觉、秦筝筝,还有,那个丑姑娘,和普通青年。

    大概是因为这间客栈过于清冷的缘故,此刻就算到了饭点,也只有寥寥数人,因此他才将他们一眼收入眼中。

    秦觉与秦筝筝对坐着,桌上的饭菜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动,而另一桌的情况便不一样了

    丑姑娘靠在普通青年的肩上,一动不动,普通青年不时夹着菜喂她嘴里,望向她的眼神温柔至极。

    秦筝筝一眼便见到了陆澜庭,她想也没想,伸出手朝他招呼了起来,“陆捕快”

    陆澜庭将眼神从丑姑娘身上收回来,神色微动,朝着秦觉秦筝筝那桌走了过去,“你们怎么也来了”

    秦觉冷冷抬眼“只许你来,不许我们”

    一旁的秦筝筝连忙当和事佬,“阿觉,你怎么跟陆捕快这么说话来,陆捕快,你一定也是追着那杀人狂魔和顾姑娘来的吧刚醒过来肯定还没吃东西,没想到我们这么巧能住在同一间客栈,不如便坐下来,边吃边再商议,要如何找他们”

    陆澜庭本想一走了之,可谁知秦觉这时道“你管他做什么”

    陆澜庭想到他们昨日的亲密,见到秦觉此刻恍若无事人一般,没有半点挂念顾九的模样,手在衣袖里紧了紧,转过头去,又瞥见那正在接受投喂的丑姑娘,竟然鬼使神差般,坐了下来。

    见秦觉望向他不善的眼神,他同样回以一个笑里藏刀的笑容,“既然秦姑娘都开口了,又怎好拒绝呢”

    顾九将这副场景完全收入眼中,他们没有一人注意到她,他们俩一左一右,夹着一个秦筝筝,就连她失踪了,他们最记挂在心上的事,照样是为了秦筝筝争风吃醋。

    顾九本来就沉到了心底的心,更是陷了下去。

    算了,她又有什么好在乎呢

    从一开始她就该知道,命运,本来就是逃不过的阿。

    “来,慢些吃。”顾轻舟的话在耳畔响起,他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轻柔喂到她嘴里。

    顾九麻木将红烧肉嚼了一嚼,吞下肚里,味蕾没有得到丝毫的满足感。

    顾轻舟明知道她最喜欢吃什么,可眼下有他们在,他点满了一桌子,咸的、酸的、辣的各式各样都有,唯独没有甜的。

    顾轻舟就在他们的眼前,堂而皇之地抱着她,同时对她关心温柔备至,实在是让她觉得很可怕。

    她要是死了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再害怕了。

    次日一早。

    戴着乌纱帽身着官服的官员找到客栈来,神色为难看着刚准备出门的陆澜庭,“陆公子,你也知道,这城门最多封锁一日,眼下要是再耽搁下去,怕是”

    陆澜庭昨夜根本没怎么睡,吃完饭后除了四处找顾九和顾轻舟下落,就没有干过别的事,此刻见了这人一脸为难的样,怀揣着仅有的一丝希望问“四处都搜遍了吗真的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官员的脸更加苦了,“陆公子,确实是都搜遍了,这定州城内大大小小,家家户户都被搜了个遍,昨日城里都闹翻了天,还嚷嚷着这定州城内要变天了,今日要是再不开启城门,真就恐怕”

    “行了,我明白了。”陆澜庭顿了片刻,道,“开城吧。”

    看样子他们没有选择走这条路,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进入这座城内,也许是在半路上就走了小路,此刻已不知躲到哪处荒无人烟的地方。

    陆澜庭的思绪正在漂浮之际,只见客栈外马车响动,看样子是因为城门开了,普通青年和那位丑姑娘,又要继续赶路了。

    普通青年将马车赶到客栈门前,紧接着从楼上把丑姑娘扶了下来,看着他要将她抱上马车时,那副吃力的模样,陆澜庭忍不住上前“要帮忙吗”

    还没等普通青年道谢,陆澜庭已经自行搭了把手,帮忙抬着丑姑娘的双脚,把她一道抬上了马车里。

    忙完一切的普通青年擦了把额间的汗,对着他笑道“公子真是好人,我这媳妇去年遭了些变故,就变成这样了,眼下我正是要带着她去寻医,昨夜已经耽搁了一夜,现在再不启程,恐怕要来不及了。”

    陆澜庭不知该说些什么,哑了片刻,最后道了一句“你辛苦了。”摊上这样的媳妇。

    普通青年上了马车,最后将要挥出马鞭时,突然眼尖盯着他的腰间,“公子的这枚香囊,看上去很是别致。”

    陆澜庭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腰间,思绪恍惚了片刻,紧接着抬起眼,绽出个极轻极浅的笑“我未来媳妇送的。”

    说这番话时,他的话语含着太多不确定,因此话语之轻,只恰好让眼前青年听到。

    青年听了同样绽出一笑“公子好福气,若是有缘,后会有期。”说着扬起了马鞭。

    秦觉和秦筝筝似乎一早便出去了,此刻两人从外边归来,只见秦筝筝手中还拿着串冰糖葫芦,不断递到秦觉嘴边,怎么样都要让他吃上一个。

    最后秦觉迫于无奈,只能低头咬了一个,秦筝筝顿时喜笑颜开“好吃吧是不是吃了甜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抬眼间看到陆澜庭,他们两人的动作才有所收敛,随即上前,问着他有没有找到线索。

    “没有。”陆澜庭随口答了一句,紧接着要迈动脚步。

    先前的那辆马车已经催动,此时恰好一阵微风拂过,马车的车窗帘被掀起了一半,陆澜庭移动脚步之时正好望去,只见坐在马车里的那个丑姑娘,又用那种赤裸裸的眼神,一眨也不眨眼地望着他。

    陆澜庭没由来心里一慌,竟然很想要跟上前去,同她说上几句话才好。

    只可惜风只刮了一下,车帘随之重新落了上去,陆澜庭的脚步僵住不动了,只因为在车帘落下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了

    自那位让他心慌的丑姑娘眼中,平白无故落下了一滴泪。

    他的心更慌了。

    是错觉吗

    或许是因为他满脑子只想着顾九,眼前出现了错觉,竟然会觉得这丑姑娘,跟顾九有几分相似。

    直到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他们的视线时,随着秦筝筝进客栈里去,秦觉平白无故道了一句“那个姑娘,是不是有点像顾九”

    陆澜庭的眼瞳随之放大,望着马车早已经消失的街头,忽然间没命般追了上去。

    秦觉看着他突然发疯的身影,才明白过来了什么。

    哪里是相像

    那就是顾九阿。

    秦觉跟着陆澜庭的身影,直接往城门方向没命地跑,可是等他们到了城门后,才发现那辆马车早已出城,连一个影儿都没让他们见着。

    陆澜庭不由分说抢了匹马,骑着马照着车轱辘就追了上去,秦觉想如法制炮,可被人家马的主人直接拉住,“你们是一伙的吧光天化日下抢”

    于是在城门口牵了几匹马租赁的汉子,看着眼前面容稚嫩的少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丢给他,再学着先前那人的模样,随便骑了匹马冲了出去。

    没及时拦得住的守城官兵们一脸茫然,同时其他见到这幕的百姓都觉得,这定州城,真是要变天了。

    乡间的小路上。

    顾九和顾轻舟坐在牛车上,顾轻舟将她揽在他的肩头,轻微拍着她的肩头,看着四处青山环绕鸟语花香,嗅着略微湿润的泥土气息。

    顾轻舟笑着同她介绍“阿九,别急,很快便要到了。”

    顾九没法回应,顾轻舟于是指着远处的山头,道“见到没,只要穿过那座山,我们就能到了。”

    顾九瘫在他的身上,只能垂着眼睛看着前方,眼神空洞,乍眼看去,原本会说会笑的眼睛,早已如同一潭沉寂已久的死水。

    在这辆牛车离开后不久,陆澜庭与秦觉同样来到了这条乡间小路,此时距离催马赶路,已经过去了大半日。

    他们一路循着车轱辘痕迹策马扬鞭,最终在车轱辘痕迹消失的村落里,经过千辛万苦套出村民的话,因此才来到这条乡间小路,准备坐上牛车再度追赶。

    不继续骑着马,只是因为,那所村落隔绝了外界,从村落来到这条小路期间,要经过一方山崖,路之崎岖,根本容不得马通过。

    而通过山崖来到这条小路后,放眼望去一片青山环翠,山顶还笼罩着层层白雾,远看竟没有任何人烟气息。

    正当他们边赶着路边等待牛车,只见拉完一趟人的牛车缓缓归来,见到他们,牛车上驱车的老汉喜笑颜开,“两位也是要进山里头去”

    陆澜庭与秦觉上了牛车,同时与老汉攀谈起来,而他显然乐于同他们谈起这些,“这山里阿,林子都深得很,还没到吃饭时间,你们看不到人烟,正常得很勒”

    “一个姑娘跟一个青年问得这就巧了,俺才刚刚拉完他们,把他们拉到了另一个山头,别说,他们两个人恩爱得很,一路上都腻来腻去,俺这老头子都要看不下眼了”

    “他们要去哪阿这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投奔山里的哪个亲戚欸怎么还下雨了”

    随着老汉说出的这话,只见先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此刻已经是笼罩了片片乌云,豆大般的雨点一声都没跟他们商量,如同泼墨般无情从天上倒了下来。

    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嘶鸣,老汉哎呀一声“遭了,下这么大的雨,要是泥石流就完了,那路都会被封完,这山里头啊,去不得了,去不得了”

    陆澜庭跟秦觉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又尽数灭了下去。

    秦觉连忙出声“劳烦再赶快点,银子都不是事,只要能”

    “啊呸”老汉直接回头啐了他们一脸,“银子不是事,俺的命是事”

    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三日,如那位老汉所说,真发生了泥石流,山路崩塌,根本没有进山的办法。

    直到三日后,暂时借宿在村庄里的陆澜庭和秦觉,才不顾村里村民的劝阻,趁着雨势停歇之际,选择步行通过重重障碍。

    穿过那座山峰,跟住在深山里的居民四处打听,在另一座地势最高的山上,见到了被白雾笼罩着的,只露出一点儿屋顶尖的屋子。

    他们当下朝着那座山头爬了上去,先前被消耗殆尽的气力,此刻因近在眼前的希望,爬得竟比先前还要快。

    一座巍峨屹立地势险阻的高山,从山脚爬到山顶,粗粗算来,不过用了小半个时辰。

    眼看着这座院子就在眼前,陆澜庭和秦觉两人,在此刻不一而同都感受到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飘忽感,这一路虽不过短短几日,可如同过去了大半生。

    让人绝望到崩溃的半生。

    他们放慢脚步,轻轻接近了这座院子,从后院的篱笆翻了进去,只见院子里的正屋后方,开着扇用来透气的小窗户。

    “别轻举妄动。”陆澜庭压低了声音。

    秦觉道“知道。”

    若是轻举妄动,只怕伤了顾九。

    可没想到在他们凑近窗户,从那道小的可怜的缝隙望进去时,见到了

    恢复容颜的顾九穿着一袭大红嫁衣,靠在同样穿着喜服的顾轻舟身上,两人俱是容颜如玉,两人俱是笑意盈盈。

    “阿九,你开心吗”顾轻舟轻声问她。

    顾九把头从他肩膀上移开,噙着笑意淡淡望着他“轻舟,能成为你的人,我自然是开心。”

    顾轻舟道“若是能多几个孩子,阿九想必会更开心。”

    顾九笑嘻嘻问“你想要几个阿”

    “两个,一男一女。”顾轻舟的吻落在顾九额头,神色满目温柔,“如此便已足够,多了,只怕阿九受累。”

    顾九赌气般鼓了鼓脸颊,“我不怕累。”

    顾轻舟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会累的,我不愿见你受累。”

    房内的絮语还在持续,而窗外偷听的两个人,此刻终于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挨着墙壁渐渐跌坐了下去。

    顾九,怎么会

    她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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