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烧着炭盆也冷的柳泽直打哆嗦, 颀长挺拔的身躯蜷缩成一团, 床上铺着羊皮褥子, 盖得被子里也包着一层羊皮, 可寒气就是有本事从边边角角处钻进来。
    翌日清晨, 梦夏起来练拳,直到她把早饭做好也没见柳泽出来。
    “柳泽,柳泽, 你醒了没, 柳泽”梦夏觉得不对劲,敲响了东厢房的门。
    里面没人应答, 梦夏在门外叫道“我进去了”
    柳泽的门插着,梦夏拿砍刀的刀背伸进门逢,挑开横闩, 只冲着柳泽窗边过去。
    “吓头怎么这么烫”见他面色发红,梦夏赶紧用手背试温度,摸着都烫手,给他搭了搭脉才知道是寒邪入体。主要还是身子骨弱,屋里烧着炭盆, 窗户不敢关太死,昨夜后半夜开始下雪,气温又降了降, 这不人就病了。
    人烧得迷迷糊糊得都开始说胡话,嘟嘟囔囔她一句没听清。
    手一翻,几颗黑乎乎米粒大的药丸出现在手中, 掰开嘴塞进去喂水合下巴,动作一气呵成。按压住穴位,防止药没咽下去再吐出来。用白酒给他搓,打凉水降温,温度稍稍下降,她急忙跑到药铺,拍开门买荆防败毒散所需要的药材。
    一直快到晚上,人才醒过来。
    梦夏在东厢房又多生了两个炭火盆,屋子里一下子暖和多了。柳泽一睁眼就要水,嘴巴里味道太苦,苦得他英气的剑眉皱巴成一个疙瘩。梦夏喂给他一块蜜饯甜嘴巴,再把茶碗给他。
    “先去去苦味。”
    柳泽接过茶碗就往嘴巴里灌,放下碗道“谢谢。”眉眼舒展开,可见蜜饯还是很甜的。
    “别急着睡,先把粥喝了。”灶上煮得白粥,煮的时间久了,厚厚的米油飘在上面,舀一勺上来,米早就煮开花了。
    等柳泽睡下,梦夏收拾了碗筷出去。
    雪一直没停,似乎是想把上半年没下的雨水补齐。抢救一样把菜地里的没收的菜收进地窖,担忧目光注视着房顶。
    果然,第二天听说有人家的房顶压塌了。
    镇上也不都是青砖大瓦房,没在街上的屋子不少是茅草屋,年久失修的,无力修缮的比比皆是,一场大雪下来,可不就塌了。
    里正带着人挨门挨户求募捐。
    “柳家的,你相公呢”里正见开门的是梦夏直接问道。
    梦夏放下门栓,道“病了,正躺着呢,昨天才在药铺抓的药。”
    里正年纪大了,也不用避讳,在门口就和梦夏谈起来“什么病啊,要不要紧”
    梦夏道“老毛病了,不打紧,吃几天药就好了。您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里正叹道“还不是这场雪闹的,有几户人家的房顶塌了,都是家中困难的,实在修不起顶。这年头谁家也不容易,咱们都是一个镇上住着,能帮就帮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是自家心意。”
    梦夏返身,从柜上摸了五十个铜子儿给里正,道“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这是我们家一点心意。”
    里正道“好孩子,你们家仁义。”扭身对身后的人道,“大家都看见了,以后柳家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日后婚丧嫁娶谁家也不能躲懒。”
    梦夏轻舒一口气,外乡人融入当地可不容易,今天算是开了个好头。
    石河镇是个大镇,崔、姚、马、王四姓人占了总人口三分之二,里正的位置也一直在四家流转。镇上大部分人世代居住在此,彼此联络有亲,镇上的外来户多是这次逃难至此,种种原因不愿意返乡的。
    正要关门,就见一行人从码头方向过来,打头的还是穿着衙役衣裳,梦夏定睛一看,那衙役似乎是经常在镇中心亭子里坐着收钱的姚四。
    难道是水匪打退了
    仔细看,身后跟着的男人,穿衣打扮可不就是庄户人家,有些还带着伤,表情都是一脸放松,以及生还后的狂喜。
    “那不是崔老三吗”外面的动静惊动不少人,有胆子大的譬如王嫂子开半个门看看。
    “崔华、姚二就是咱们镇上的。”
    “他们不是打水匪去了,怎么回来了”
    “你傻啊,肯定是把水匪打跑了呗”
    “怎么不见马老五”
    “刘大也不见”
    里正带着人匆匆忙忙折回,看着镇上的青壮,不由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四你们该干吗干吗去,各村的趁着天早早点回家,家里的父母妻儿盼着你们回去不是一天两天了。”
    衙役们往县城复命,回来的男人们回家的回家,被拦下的被拦下。
    里正当街拦下侄子,拉着他的手问道“朝廷怎么个说法”
    “四哥才去县衙,您老还是等四哥回来问四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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