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里宝玉和湘云、宝钗、宝琴、三春姐妹一起斗茶, 宝钗的茶宠养了五年,湘云和宝琴都有个养了三年的茶宠, 三春姐妹并宝玉的茶宠都是刚养的。宝玉用的是汝窑名盏,三春中唯有探春的茶盏好些, 几人玩了会儿,宝玉怏怏道“若是林姑娘在就好了,她有不少好茶具。”
    湘云道“我也想她了, 原本她在家的时候恨的她牙痒痒, 不想她不在家,想起她来只觉得她好。”湘云情绪向来低落不了一会儿,不用人劝,自己回转过来, “不妨去找妙玉, 妙玉那肯定有养的好的茶宠。”
    宝钗不喜欢妙玉,觉得她身在方外,心恋红尘,除了李家姑娘和走了的黛玉,再没姑娘能入她法眼, 偏偏这么一个清高孤傲的姑娘对宝玉与众不同, 这样她怎么能不多想
    “妙玉师父是去了烦恼的, 咱们这么多人去闹, 只怕扰了她清净,不利她的修行。何况今儿是初一,去了也不吉利。”
    湘云是宝钗的迷妹, 听了此话道“还是宝姐姐想的周到。”
    宝琴问“林妹妹是谁”她来府这么久了也没听旁人提起来过,难免好奇。
    宝玉一脸落寞“是我姑妈的女儿,因父母双亡自幼在我家过活,钟灵毓秀,灵气逼人,你若是见了她一定会喜欢她。”
    宝琴继续问“那她现在在哪儿”
    宝玉道“我姑丈周年,林妹妹为了替姑丈和姑母积福,就在观里清修一年尽孝。”
    宝钗见宝玉情绪越来越低沉,担心节外生枝,忙劫过话头道“咱们做着灯谜给林妹妹猜,省的她年里寂寞。”
    不比其他姐妹,宝钗是知道梦夏离开了京城的。宝玉自上次大病,便忘了三皇子求娶之事,只记得梦夏去紫云观祈福,荣国府上下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嚼舌头,晴雯也不敢。
    不想当晚宝玉送姐妹们离开的时候吹了风,又病了。王夫人心里对梦夏恨得牙痒痒,当晚派人去催,只要能早日取了她的命,她愿意再加一百两赏银。
    不过两日,贾母知道贾赦要送迎春进宫,气地朝着贾赦的脸摔去一个茶杯,指着他破口大骂“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家里一个姑娘在宫里已经是贵妃了,你将迎丫头送进去能得个什么位分,为了你的一点小心思,害了姑娘一辈子,你这是一肚子什么糟烂心肠再说迎丫头吗逆来顺受的样子,进了宫靠什么争宠”
    贾赦青着脸道“迎春再不济也是荣国府的小姐,正是青春年少。怎么会不得圣人欢心。”
    贾母气地又摔了一个茶杯“你是说娘娘已过花期,年老色衰了”
    贾赦心里确实这样想,面上却不能承认,道“儿子不敢,只是这事事关一家子的前程,母亲不能只凭一己好恶行事。”
    贾母的偏心是娘俩最大的隔阂,贾母自认虽然偏爱小儿子,对大儿子也是不差的,只是贾赦太不堪,她实在不想让他日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贾赦觉得母亲满心满眼都是弟弟贾政,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弟弟。明明自己是荣国府继承人,结果贾政住在象征主人的荣庆堂,明明自己夫人应该是当家太太,结果母亲硬是说自己太太出身小门小户理不了家,非让二太太当家,也不想想自己这个太太是谁给聘的
    珍哥儿的太太也是续弦,人家的续弦太太能做宁国府的当家太太,自己的续弦太太连库房钥匙都没摸过。
    母子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贾赦只叫邢夫人在贾母跟前尽孝,自己确实轻易不在荣禧堂出现。
    “儿子知道母亲看不上儿子,心里眼里只有个老二。既然母亲和弟妹都有心留着迎春以备不时之需,儿子也得为迎春和家族考虑,事情宜早不宜迟,过上几年,圣人的儿子都大了,便是迎春生下皇子又如何”
    气地贾母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眼前发黑,随时都能晕过去。因为房里只有母子二人,也没人贴心的前去扶住贾母,贾母身体颤动,倒在塌上。贾赦忙上前给贾母扶起来顺气,贾母挥手将他推开,缓过气来道“孽障,都是孽障这话也敢浑说的,你是不是不害死一家子不甘心啊”
    贾母边说边哭,贾赦说完也觉得不妥,可还是不甘心被老二压一头,跪在地上道“母亲,儿子承认儿子有私心,也承认儿子这些年一事无成,让父母蒙羞。但是儿子今日所说的都是为了咱们家好,娘娘再好终究年纪大了,也没生养过,是时候决断了,母亲”
    贾赦的逼迫让贾母身心俱疲,心灰意冷。
    贾母知道大儿子没才干,没德行,蠢钝贪婪,自私自利,可她没想到大儿子能贪婪无耻到这个地步。
    若是老国公还在,府里哪里会需要她勉力支撑,艰难至此。
    贾母哭肿了眼睛,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一眼也不想看他。
    “我跟你父亲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不忠不孝,不友不悌,只要有我一天你的那些个糊涂心思趁早收起来。你和王氏各有各的算盘,但我告诉你们,谁都别打这主意,只要我活着,休想送迎丫头进宫为你们搏富贵”
    贾母作为三春的祖母,心里对这三个孙女也是疼爱又加,不过她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孙辈太多,又有心头肉宝玉时时刻刻需要她关心,分散到三春身上的精力自然少的多,三人再一分,更显得微薄。
    贾赦是铁了心要迎春做娘娘,与元春一较长短,最后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王夫人在贾母院子里安插不少眼线,知道贾赦离开时踹翻了堂厅的座椅,吩咐吴新登家的满世界宣传大老爷的不孝。
    宝玉正月初一就病了,初五才大好,贾母和王夫人都觉得兆头不好,要请张道士做法事除祟。
    王夫人觉得宝玉的霉运跟林家有关,确切的说,只要牵扯到梦夏,宝玉就得病一场,多好的人也经不住她这么克。王夫人有黛玉的八字,找出名的神婆打听神鬼莫测的手段,打算咒死她。
    这世界是个有神仙的世界,有些道婆、神婆真有些本事,有银子什么缺德事都干。
    梦夏晚上打坐修行,自从上次在明州见过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心中充满紧迫感,警幻仙人就像一炳利剑悬在她头上。
    索水村和蜀地相近,山坡上的梯田美得像画,环境清幽,适合修行。梦夏按照沧澜秘法残本修炼,往常顶多是训练不得法,摸不到气,不想今日刚一入定就觉得身体轻灵,又觉得灵魂收到牵引要奔向北地。忙停下功法运转,牵引变得更强,似乎要将她的灵魂拽走。
    不好有人在用法术害她。
    梦夏连忙运转起功法和这股吸力做斗争。后来有了冰火针扎的阵仗,一会儿冻得人打哆嗦,一会儿烧得人要融化掉,一会儿浑身好似都有细小的针不断扎她的身体。她提着精神,一刻不敢放松,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全力运转还略显生涩的功法。
    拉扯挣扎一晚上,直到金鸡报晓,旭日东升,这股吸力才消失。
    王夫人等了一晚上,请来的神婆也没得手。那神婆也奇怪,百试不爽的法子怎么失灵了呢
    梦夏刚入了点门,如果那神婆有她的生辰八字,那她一定逃不过。好在王夫人手里有的是黛玉的生辰八字,那神婆手上只有她的头发、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神婆镇定自若地胡诌“夫人,这姑娘身后跟着阴神,老婆子跟他斗了一晚上也拿他没法子,看来这阳间事只能阳间了了。”说着就要退她银子。
    神婆自然是舍不得王夫人的银子,但她一辈子做这阴损行当,小心谨慎是她保命的不二法门,她真怕那姑娘背后有高人,自己若是因此惹上那些高人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她干脆承认自己学艺不精,请王夫人另请高明。
    王夫人和王熙凤都是不信阴司报应的人,拜菩萨也是给别人看的,所以放利子钱,包揽诉讼这种折阴德福报的事她们都做过。经过宝玉和王熙凤上次镇魇的事,她多少信了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想着积德行善,只惦记着用邪法害人。
    原本她想着除了梦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再依葫芦画瓢除了琛哥儿,今日看着也不怎么管用,索性放弃这条线。
    琛哥儿那儿,她有的是法子。
    “林姑娘,你今天气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休息好”阿牛房东的小孙子,今年七岁了,按照当地习俗可涂红齿。
    梦夏笑道“谢谢阿牛关心,我还好,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这里有两块核桃酥,拿去吃吧。”
    梦夏有不少糕点零食,她出手大方,小孩子们都喜欢她。因为她经常给孩子们糕点,村里的大人也对她热情亲近许多。
    索水村偏僻,靠近大山,离最近的县城也有二百里地。村里没有秀才,最有学问的人是做过阿公的申六爷,今年七十三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有没有道理不说,反正申六爷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卸了阿公的差事,天天教几个小孙子学阿公的本事,看他们的资质,有个小家伙确实不错,他教的更用心了。
    梦夏看过这个村子祭祀祖先的仪式,喜欢上这个村子,便打算再住两日。
    “阿牛娘在家吗”申六爷的五孙子申豹还没进门就喊。
    阿牛娘是个三十来岁的矮胖妇人,黝黑的脸蛋上有双葡萄一样的圆眼睛,大嗓门,热心肠,听见有人叫自己,停下手里的手里的活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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