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许多人都在打量他,他感觉得到,可能因为他的名次,他的身世,他的那都不要紧。
他的目标非常明确,除此之外的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即便是
宫门无声开了,一队披甲执矛的金吾卫走出来护卫并维持秩序,为首的男子面庞方正而具官气,又透着十分的眼熟。
竟是萧伦。
回京至今,林信还没有见过他。
前兄弟第一次会面,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二郎。”萧伦看见他,似也有惊讶,脚步一顿,在他面前停下。
然后笑了一笑,改口“说差了,我不该再叫你二郎了。”
一旁礼部的官员提醒“萧指挥,本官该唱名入宫了。”
这可不是寒暄的时候,不过这么说着,他还是也好奇地把林信望了一望会试之前那场仿若戏文的归宗,京中又有谁不知道呢。
他且敏锐地品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不由在心中砸吧了一下捡这时候搞相逢,可不太合适啊。
殿试迫在眼前,一点变故都可能影响考生的心境。
“知道了。”萧伦应声,向旁退开,但同时又像遗憾地道“二郎我还是这么叫你吧,你不与我说句话么”
林信终于看了他一眼,淡道“大哥,你不表现得这么意外的话,也许会好一点。”
他不知道今日萧伦会当值,但萧伦领了差事出来,怎么不知道会遇见他
再往深了想,萧伦这差事怎么来的,都在疑问之间,若怕对面尴尬,以他的品阶,与人换个班又或是推掉都不难。
萧伦“”
他仓促地笑了一声,想反驳些什么,但看戏看得满足的礼部官员不敢忘了本职,已忙道“好了,诸位该入宫了,第一位”
他捧着名册一个个念,旁边有小吏严肃上前,将人验明正身后放进去。
朝阳洒向三大殿金顶时,三百中式举子在承天殿前汇齐,天子在殿内升座,众人一齐叩拜下去。
隔着这么些距离,其实看不清天颜,连纶音也不大听得清,只是随着一旁官员的指引起跪,待行礼过后,才进入殿内领卷作答。
天子这时候已经不在座了,与众考生之间堪称惊鸿一瞥实际连瞥也没瞥到。
不提考生们如何奋笔疾书,因有殿试,朝中有数的大臣们都被调去监考,今日的天子不用上朝也不用接见臣子,在承天殿中走完个过场之后,就来到了东宫之中。
太子与太子妃忙迎了出来行礼。
圣上摆手命免礼,且道“快把太子妃扶起来。”
太子妃罗莺在去年终于有了身孕,如今已将九个月,快临盆了。
说来也巧,太子妃查出有孕时,正是乡试前后,如今临到生产则是在殿试后不久,圣上觉得这个长孙天生的有文气,将来必是位文帝,因此还未亲眼见着他的面,已寄予了十分厚望。
太子妃被宫人扶去休息后,太子谦辞“父皇,这是男是女,还未有定论,不敢当父皇如此夸赞。”
圣上不以为然“朕命多少太医轮流诊断过了,怎么还会有错你不过叫萧家那长媳之事吓唬住了,哪里家家都那样倒霉。”
太子“咳。”
圣上也知自己失言了一点“朕与吾儿私下闲话而已,无妨。”
论起来,他盼嫡长孙的心可比臣子们要迫切多了,臣子们不过那一点家业,他可是有一大片江山。
“朕听说,雀儿那丫头要出嫁了”圣上在正殿中央坐下。
罗莺怕妹妹名字不雅,出入宫廷时遭人嘲笑,给改过一遭,奈何罗雀儿这名字比罗雁风好记得多,圣上听过一回就记住了,而他不改口,也没人敢叫他改。
太子俯身“是,定在下月下定,正式成婚的日子还要选一选,与许家商量着办,不想竟惊动了父皇。”
“喜事么,叫朕知道了也跟着高兴高兴。”圣上笑道,“这个亲家倒是选得不错,昭洛,你用些心,这个小吉安侯门庭败落,可他底子清白,将来,说不定倒堪为你的臂膀。”
太子本协理着朝政,深知圣上此言因何而来,应道“是,儿臣有空便教一教他,叫他为父皇效力。”
他这是巧妙地称颂圣上春秋鼎盛,圣上听得出来,仍然舒心,一笑“他那点年纪,又那个性子,朕都知道,还早着呢。朕如今有人使,永靖侯赤胆忠心,难得的是还生了一个好儿子,朕在前殿,才瞧了一眼。”
听到提起这件事,太子迟疑片刻“父皇,儿臣似乎听说”
“朕知道。”圣上神情似笑非笑,“朕还知道,会元郎在宫门之前,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朕是万万人之上,可这些将朕越捧越高、越捧越远的万万人,他们想要办什么事,总是能够越过朕,合情合理地办成的。”
“那父皇的意思是”
“看他自己争不争气吧。”圣上语意转为淡淡,“如果轻易就受了影响,都不能将自己列到朕的面前,那朕也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