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谈不上留案底,好人家心里多少得犯嘀咕。
    许夫人一见,气就虚了她本来也不是不心虚的,狠一狠心道“家世上差一点也可以,只是必得是嫡女,庶出的我可万万不要”
    许融眉梢一扬,要笑不笑“娘,你这话是说给我呢”
    萧信不就是庶子。
    她不以此度人,但萧信自己不会全不在意,许夫人若哪回犯傻当他面这么嫌弃,可不是没事找事。
    许夫人反应过来了,忙道“融儿,娘哪有这个意思娘从此不说就是了”
    又小心解释,“萧二郎出身还算过得去,娘说的是那些次一等的人家,自家都一般了,纳来的妾又成什么样虽说是嫡母一体教养,女儿多少随娘,你弟弟不管怎么说也是承了爵的,不能这么委屈。”
    这话倒也不错,许融问道“那娘看得上的人家的庶女就可以了”
    许夫人“”她挣扎了一会,又一会,许融都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又放回去了,她才小声道,“最好还是嫡出罢,次序倒不讲究。”
    许融懂了,她就是讨个嘴上大方,实际一点也不想吃亏。
    “章哥儿还小,总有两三年工夫,娘慢慢打听罢。”许融说着,还是帮许华章说了一句,“章哥儿现成的有爵位,不指着攀龙附凤,娶妻最要紧的,还是他自己喜欢愿意。”
    许夫人乐于见到她替弟弟着想,忙道“可不是嘛。我也问他了,只是他说不出来。”
    那就更不用着急了。许融略坐起来,许夫人提到妾不妾的,让她想起了自己这边,便问道“娘,萧家两个姨娘的事,你清楚吗”
    许夫人虽然不靠谱,毕竟年纪摆在这里,她是与萧侯爷萧夫人同时期过来的人,小丫头们说不清的事,说不定她能知道。
    许夫人显得茫然“什么事难道哪个给你使绊子了”
    她紧张起来,许融道“没有,我就是奇怪她们怎么生得相像。”
    听是这个,许夫人放松了,有点恍然又带着不以为然地道“还不是萧侯爷做出来的事。”
    她居然真知道。
    许融略略无语“娘,这么要紧的事,你知道不告诉我。”
    “要紧吗”许夫人又搞不大清状况了,“萧二郎那生母是个省事的,应该为难不着你,另一个阮氏倒厉害,但和你又不相干,她和萧夫人斗去罢了。再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闹得凶,如今早没人提了。”
    乘着萧信不在,许融抓紧时间凑过去“娘,那你现在和我说说。”
    许夫人倒不瞒着,就道“那些事说起来,快二十年了。萧家和张家刚联姻没多久,当时那一场婚事办的,至今没有谁家能超越”
    她说话没个重点,花费了好一番口舌来形容那场顶级豪门联姻的盛事,许融怕错过了有用的信息,耐心听着,没打断她,直到她终于说回正题“唉,谁知道呀,好景不长,婚后没多久,萧侯爷就要纳妾。”
    “纳的倒是个良家女,说起来也荒唐,是在路上一眼看中的过路女子,随着人家到了家里,认了门,回来就同萧夫人摊了牌。
    “萧夫人哪里愿意可她也有不对的地方,进门大半年,没叫萧侯爷碰着一星半点别的女人,连原有的丫头都替他打发了,萧侯爷原来没说话,这一下子要替自己做主,她也说不出必定不依的话来。”
    “里头详细的商量我不知道,总之拉锯了一阵,还是把那良家女纳了回来。”
    许融明白“就是二公子的生母”
    原来韦氏是这么进门的。
    许夫人点头。
    “那阮姨娘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更荒唐啦。”许夫人直摇头。
    这话许融信,许夫人这样能同意把女儿从兄嫁弟的性子都说荒唐,可见是真的荒唐。
    许夫人继续说“那是纳了韦氏不到一年时候的事,萧侯爷又要纳妾,就是阮氏了,你知道阮氏是什么人是个家里坏了事要被没入教坊司的犯官之女”
    许融忽而觉得耳熟片刻后想起来,听白芙提过,只是没这么详细。
    而后她如醍醐灌顶,不用再听许夫人说下去了,直接问道“萧侯爷真正爱的,是这个阮氏韦姨娘只是因为跟阮氏长得像,才入了萧侯爷的眼,被萧侯爷先纳了回去”
    许夫人连连点头“正是,当时谁想得到呢都以为萧侯爷对韦氏一见倾心。萧夫人打听出来时,听说都气傻了到底多气我不知道,总之她好一阵子没出过门。”
    那必须是非常气了。
    丈夫搞回来一个心仪的女子就够受了,哪知道不过是个障眼法,后面还藏着个真爱。
    连环暴击。
    同样惨的还有韦氏,怪不得她失宠,真爱进门了,她也就靠边站了。
    从被萧侯爷看中,到进门,到失宠,拢共不到一年,她估计都没回过神来,本来不过是个平民女子,身上那股怯意就因此一直保留了下来。
    许夫人对韦氏的评价也是如此“从没听说她闹过什么,一直安安分分的,阮氏要进门那一阵,萧夫人拿她撒气,她怀着身孕呢,直接被罚到早产,不吭声地也过去了。”
    许融惊道“什么”
    这破了她的底限,她追问“那是二公子吗他是早产下来的”
    许夫人点头“当时险得很,也就是为着这事,萧夫人沾上了谋害夫家子嗣的嫌疑,最后不得不让了步,叫阮氏进门了。”
    许夫人不是个会说故事的人,但由她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许融拼凑起来,仍可想见当年长兴侯府宅斗之剧烈。
    只怕宅院上空都笼罩着一层血色吧。
    回门的大半时间都在许夫人的讲古中度过了,这是许融也未料到的事,她唯一庆幸自己昨天没直接去问萧信,那简直是踩在他的伤疤上起舞,每一脚下去都是痛点。
    在吉安侯府用完午饭,又歇了一会,他们踏上了归程。
    许华章一直和萧信在一起,不知道他们怎么相处的,许华章回来的时候还蛮高兴,跟许融道“姐姐,姐夫答应了,我想去看你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去。”
    许融点点头,她忍不住去看萧信。
    长得挺好的瘦是瘦一点,并不虚弱。
    她总算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一路无话,许融是不太想说,萧信本来就没话,两人在车轮的辚辚声中回到了长兴侯府。
    在角门内下车时,仍旧是萧信先下,然后转过身来向她伸出了手。
    他的动作太自然了,许融本来想说这里没有许华章的监督,可以不用他扶,但看见他的眼睫在夕阳中颤动了两下,不知为何,又不想说了。
    些许小事何必计较。
    她将手伸到他的手掌中,掌心相贴,由他扶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好的。
    并且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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